坐在同排的迟归出声,“剧组放任这么多粉丝蹲在停车场门口,其实很容易造成危险事故。”
他刚才来的时候,蹲守着的粉丝人数还不算多 , 后来应该是得到消息,知道片场里的演员收工下班了——
不到半小时,粉丝数量激增。
司机老张发动了车子,小心翼翼地避开扎堆的人群,离开停车场。
车窗上覆了防窥膜,但从内看外一清二楚。
虞臻看着被粉丝群包围的金于霖,只问,“他们是怎么知道演员收工时间的?”
按理来说,每天的拍摄进度会根据演员们的状态有偏差。
虞臻继续问,“我刚才好像还听到,有人能拿到剧组的通告单?”
喻修竹给他解释,“剧组内部泄露出来的,防不胜防。”
对于很多黄牛贩子来说,娱乐圈里的一切都是有利可图的。
他们可以高价售票各类门票,可以代拍出售演员的日常剧照,也可以出售剧组每日的通告单、演员行程单。
更严重的,连演员的身份信息都可以泄露出去,小到机场航班的接机、跟机,大到拿到演员的私人电话号码,不分日夜地进行骚扰。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对于明星来说,走红的背后可能是数不清的苦恼,爱和越界,只有一步之遥。
哪怕《痕迹》剧组再三发声明要求,却还是无法浇灭一些粉丝要见到自家正主的决心。
迟归对饭圈不感兴趣,只是用眼神示意景瞬车载置物框里的保温杯。
景瞬端起打开一看,才发现是泡得正合适的茉莉花茶。
他当即扬起嘴角,浅浅地饮了一口。
坐在后排的喻修竹看见这一幕,突然怀疑自己前段时间的记忆——
迟归心里有别人?
他和景瞬只是协议关系?而不是在谈恋爱?
喻修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压下那点不着调的怀疑。
他按照实际情况去说,“以小景目前的人气,确实不会造成大面积的粉丝围堵,不代表之后没有粉丝会来蹲点。”
但凡景瞬进组的消息传开,就免不了会有喜欢景瞬的粉丝好奇前来。
“迟先生,我看你以后还是别’顺路‘来了。”喻修竹站在经纪人的角度考虑,“万一被有心人发现,挖出你的身份,肯定会对小景造成影响。”
“……”
迟归一时没接话。
景瞬攥着保温杯的手紧了紧,“会这么严重吗?”
喻修竹见惯了娱乐圈背后的各种招数,防范于未然 ,“怎么不会?”
“如果你以后的人气威胁到了其他演员,就有可能被编排黑料、被造谣、被污蔑。旁人不知道你和迟归的真实关系,那就会妄加猜测。”
“之前董其皓的事,你们都忘记了?”
当然,具体会造成什么实际影响,那真是说不准的。
迟归明白喻修竹的考量,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成为景瞬事业上的绊脚石。
于是,他开口接应,“嗯,以后还是让老张等你们收工下班。”
“……”
景瞬沉默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他和迟归真是恋爱关系,他完全可以胆大地选择对外公开,可事实是,他们现在并非一对。
景瞬又饮了一口花茶,垂眸看向自己的腿——
如果复健能再顺利一点儿就好了。
只要能够变回行动自如的正常人,没了身体上的“缺陷”,他一定会大胆地对着迟归迈出那一步。
迟归察觉到身边人的沉默,出声询问,“今天拍摄顺利吗?”
景瞬回过神,“顺利。”
后排的虞臻跟着说,“迟董,你是没看见景瞬的演技有多厉害,好几个镜头一次就过了,拍到最后连郑导都在当众夸他。”
迟归捕捉到关键词,“郑淳安?”
“是啊。”景瞬听见迟归报出郑淳安的全名,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对这部戏的主创配置不了解呢。”
迟归眸光微晃,只说,“基本的剧组消息网上都有,看到过一点儿。”
虞臻接话,“网上可没有剧本内容,也不能在片场亲眼看景瞬拍戏,这么一想,我这波助理当得可不亏。”
景瞬偏头和他玩笑,“那就不给你发工资了~”
“我是自愿的,才不要工资。”虞臻凑到椅背上,眼里带着亮晶晶的好奇,“景瞬~”
“嗯?”
“你能不能提前和我剧透一下?我实在太想知道,燕子经为什么会杀人?是怎么杀人的?警方又是怎么查出来的?”
天知道,他今天待在片场的时候就在挠心挠肺,恨不得直接抢过副导手中的剧本一探究竟!
喻修竹同样没看过完整的单元剧本。
不过,《痕迹》首播在网上的热度不错,看网友们都在说剧本节奏很对味,以目前一周四集的量,景瞬的戏份要在两个月后。
车内没有外人,不怕剧本泄露。
景瞬趁着回家这点车程时间,满足了好友的好奇心,“行吧,不过剧本内容不少,我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燕子经的双腿为什么会残疾?”迟归忽然出声,竟然也对这个剧本人物感兴趣。
虽然现实是编剧为了方便景瞬演戏才更改的设定,但想要一个反派形象上足够丰满,必然要给这双腿更为合适的前情铺垫。
景瞬没想到迟归一上来就会问到关键,愣了愣。
偏偏这种“一针见血”又“足够严谨”的讨论方式,让他莫名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宋予?
景瞬只晃神了两秒,就给出了解释,“家暴。”
“……”
“……”
后排的喻修竹和虞臻同时一愣。
景瞬对上迟归的视线,将单元剧本里的内容如实说出——
燕子经的父亲是那个年代、在他们村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孩子,从读书到毕业再到工作,燕向男都在人前维持着温润如玉的那一面。
正是因为这一形象,燕向男吸引到了公司高管女儿的青睐,两人顺理成章地相恋、结婚,并且在婚后拥有了一个健康漂亮的儿子。
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男人一般会演到你生孩子之后。
燕向男因为出身普通、家境贫寒,婚前一直得不到妻子父母、也就是公司高管的认同。
虽然他面上没有显露,甜言蜜语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改善,但内心的不满和怨恨早已累积到达了一定程度。
婚后的第三年,女方家中的公司陷入破产危机,身为公司高管的父亲又突发意外去世,接二连三的祸事反倒助长了燕向男的气焰。
那一天起,燕向男露出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从一开始的言语贬低、pua为了孩子留在家中的妻子,到每周应酬完醉酒、不满妻子的数落扇她巴掌,再到后期稍有不满就开始拳打脚踢、变本加厉。
成长环境所埋下的劣根、藏在骨子里的自卑显露无遗。
燕向男用更加暴力的方式,一股脑地发泄在了妻儿的身上,然而每回家暴后,是更为虚伪的鳄鱼的眼泪。
“剧本的人物设定中说,燕子经自从即事起就生活在父亲的暴力下。”
他的母亲尝试过挣扎反抗、离家出走、报警逃跑,但最终还是无法逃脱对方如影随形的威胁。
在燕子经十岁那年,放学回来的他又听到了家中熟悉的打骂和哭闹。
打开门,客厅里一片狼藉。
暴力失控的燕向男拿起一张椅子,想要往奄奄一息的妻子的身上砸——
他跑了上去,护住了母亲,但就是这一砸,直接断送了他的大半辈子。
“燕子经的双腿失去了行动能力,燕向男因为这次的暴力行为,终于被警方逮捕、进了监狱。”
虞臻听得直皱眉,“虽然这人渣被抓进去是罪有应得,但我怎么感觉还是便宜他了呢?就这么毁了妻儿的大半辈子,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