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受伤住院已经过去三天了,迟盛高烧不退,中途只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很快就陷入了新一轮的昏迷。
眼下这幅惨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小时,病床上的迟盛突然有了动静。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失焦的双眸中满是迷茫,但是,某处持续不断的剧痛瞬间扭曲了他的面容。
值班护士立刻制止,“别乱动!我喊医生过来!”
“……”
迟盛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冗长的噩梦。
他看见自己的下/身插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鲜血汩汩涌出,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连灵魂都在撕扯。
痛不欲生却束手无策,只能苦苦煎熬,地狱的酷刑,不过如此。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跟班医护仔细检查着他各项身体数值。
“感觉怎么样?”
“……”
迟盛答不上来,眼下他的思绪一片混沌,大脑里只剩下一些碎片画面。
医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光中暗含一丝同情,“迟盛先生,你被送进医院时,已经失血过多、危在旦夕了,我们只能选择保命治疗。”
为了能保住迟盛这条命,他们只能选择摘除已经血肉模糊的生/殖/器,进行二次缝合止血处理。
“……”
什么?
什么意思?
迟盛停滞了很久的思绪缓慢转动。
他突然意识到了医生话里的深意,感受到痛到近乎麻木的某处,崩溃地瞪大了眼睛。
插满针眼的双手开始了无意识的挣扎,立刻被一旁的护士死死按住,“这位患者,别激动!当务之急是好好养病!”
医生合上手头的病案本,眉眼深处闪过一丝纠结,本着职业操守,他还是选择如实告知。
“迟先生,过两天,等你状态好转,可能还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一次HIV抗体筛查。”
“……”
迟盛早已陷入深深的绝望和恐惧中,根本没反应过来’HIV‘是什么,他只觉得这个名词似曾相识,被呼吸机封印的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医生看懂了迟盛延迟的、未能张口的疑问,抱着十二万分的同情说,“我们给你做过血样检测,你的HIV初筛显示阳性。”
“你可能还感染了艾/滋。”
——轰隆!
像是一道惊雷砸了下来。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迟盛猛然坐了起来,下一秒就因为崩裂的疼痛,整个人摔到在地。
医护人员们被他近乎自残的方式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搀。
迟盛疼得眼白都快翻了过去,所有的惨叫都卡在了喉中无法宣泄。
从十六岁开始初尝情/事,他怕弄得旁人怀孕,一直坚持做好戴套措施,后来玩得脏了、花了,他更是措施不离手。
不为别的,就怕感染上脏东西!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他怎么会感染了艾滋?这不可能!
陷入昏迷前的那一秒,迟盛恨不得就此离开这个世界!
第96章
电影《裂隙》的开机定在上午九点。
莫风声不是爱兴师动众的性子, 这场开机宴定在了室内已经搭建好的影棚,也没有邀请过多的媒体记者,一切从简。
身为主演的谢从矜和景瞬一块跟着导演、制片人等人上香、揭摄像机红布, 又收获了剧组的红包、拍摄了全员的开机大合照。
一套开机流程下来, 只用了一小时。
开机第一天,景瞬的通告单上就有戏份安排——
穆天青在赶往科考团队集合地点的途中, 不幸突发车祸导致昏迷,等到在医院苏醒后, 他才得知科考团队已深入禁区洞穴并全员失踪的坏消息。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他果断拔掉正在输液的针头,火速赶往相关部门的搜救队伍,执意要以“搜救队员”的身份跟随一并进入救援队伍。
开机结束后,景瞬立刻换上了病房前往了棚内搭建的病房场地, 为了图个“顺利”的好彩头, 第一场戏份不算难。
加上景瞬已经提早将剧本背得滚瓜烂熟,将人物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动机都分析入心。
这开头第一幕的戏份,对他来说并不难。
不到下午两点, 景瞬就结束了这一系列的镜头拍摄,他向副导演确认了戏份没有瑕疵,这才向周围的工作人员们礼貌示意。
“各位老师辛苦了,谢谢。”
喻修竹一直陪同在现场,第一时间给他递上茉莉茶水,“小景。”
两人对视一眼,往单人的休息室走。
景瞬早已经确认了通告戏份,却觉得没过瘾,“喻哥,我今天拍完就没了?”
距离电视剧《痕迹》的拍摄已过去小半年, 他仍深深留恋于镜头前塑造角色的那种满足感。
一天就一场戏?那怎么够?
喻修竹笑,“急什么?你是主演,以后还会缺了戏份?到时候可得做好受苦受累的心理准备。”
莫风声讲究的是慢工出细活,从不要求赶工拍摄。何况电影里面两条剧情线并进,今天主要戏份都集中在科考团队失踪遇险的剧情上。
景瞬又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期待值拉满,“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我听虞臻说,迟家前几天发生了很多事?”
喻修竹年后就一直忙着竹林经纪的事务,还是靠虞臻转播才知道了这些豪门热闹。
“早知道那场宴会这么精彩,我就应该也向你们拿着邀请函去瞧瞧。”
景瞬笑着摇了摇头,只说结果,“大房那边是证据确凿了,不过因为涉及到跨国买凶杀人,就看官方最后怎么判了。”
喻修竹有些了解,“情节严重的话,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都有可能。情节轻些的,恐怕也要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不过,估计需要点时间审理?”
“嗯,迟三小姐那边应该会派人盯着。”
事到如今,迟氏直系里的一大家子,早已经没有所谓的亲情可言。
喻修竹追问,“那位迟老爷子呢?不是说在寿宴上中风了?”
“那位也是个拎不清的。”
景瞬眸底掠过一丝真切的厌恶,“中风了,瘫痪在床,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天在医院见面后,迟仁聘因为急火攻心再次陷入昏迷。
经过医护人员的紧急抢救,迟仁聘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只可惜,中风导致了他半身不遂、无法言语。
迟婷和林御风进了监狱,迟盛现在不人不鬼,迟盈对这位父亲彻底失望,孙丽曼也因为涉嫌故意伤人,无暇去管这位名义上的丈夫。
至于那些旁支亲戚,哪里会理会迟仁聘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迟仁聘只怕要在病床上、看着护工的脸色度过余生了。
喻修竹感叹,“大富大贵的出生,老了非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恐怕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能说,人生在世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两人闲聊着走到了单人休息室的门口,却意外撞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
姜不凡?
景瞬步伐微顿,暗暗审视着对方。
姜不凡还穿着开机时剧组的统一T恤,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今天暂时还没有拍摄戏份,怎么还不走?
自从上次剧本围读结束后,两人集训的时间安排也总是错开的。
早上的开机仪式上,他们中间隔了好几位演员,全场下来连个多余的眼神交流都没有。
兴许是景瞬的停顿打量太过明显,姜不凡隐隐有些尴尬。
喻修竹看穿了对面欲言又止,主动说,“小姜老师怎么会在这里?是找我们景瞬有事?”
上回剧本围读的休息间隙,两人发生过一点点口角争执,身为经纪人的喻修竹事后知道了这事。
眼见着对方搭了台阶,姜不凡顺势就踩了上去,他主动上前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尝试破冰,“景瞬,方便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