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过去了两个多月,电影拍摄进到了尾声,景瞬在片场戏外的每一天都过得很顺利。
最开始对于那位黄引财的“微妙”直觉已经消失殆尽,他只盼着能够尽快完成自己剩下的戏份,早点返回海市。
不过,电影里的团队重头戏的拍摄,全部压在了最后。
入夜。
山里的气温已经骤降到了五六度,哪怕剧组调动了四台大功率的暖风机运转,但寒意还是从四面八方的洞穴深处涌了进来。
持续的水流声响起。
喻修竹看着还泡在冷水里的景瞬、谢从矜等人,向来平稳的眉心拧得很高。
这场戏是救援小队意外发现了一条湍急的地下暗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无奈之下,众人只能想办法渡过这条暗河,但在过河途中还是发生了危机情况。
天然洞穴里面没有“湍急”的暗河条件,是剧组提前布好的景。
但莫风声又开始较真了,反反复复折腾了一整个下午,收工的时间拖了又拖。
暗河是假的,但水里的冷是真的。
“卡!这条先备用!”莫风声厉声要求,“休息五分钟,我们再补最后一条!”
“还拍啊?这都快三十条了吧?”
谢从矜的助理忍不住嘀咕,“谢哥还好,感觉其他人的脸色都泡白了。”
“……”
喻修竹拿着厚实的大浴袍就走了上去,他第一时间将自家艺人从水里拉了出来,裹上保暖浴巾。
助理阿仰和小莫一左一右地围着景瞬,前者负责递上暖水袋,后者负责倒姜茶。
喻修竹看着边上同样冻得不轻的谢从矜,又不敢在人前表示出异样的关心,“给其他演员都倒一些,反正我们备得多。”
说完,他又将注意力落回到面色苍白的景瞬身上,“小景,还好吗?”
“还好。”
景瞬原本是不爱喝姜茶的,这会儿强忍着味道往下灌,他小幅度地哆嗦着,企图抖出体内的寒气。
喻修竹又拿了一条浴巾继续搭上,“裹紧点。”
“嗯。”
比起身体上的冷意,从刚才起,他的膝盖和腰椎就泛着针扎般的疼痛。
虽然不密集、痛感也不剧烈,但景瞬知道是长时间受冷导致,但这会儿都到了最后,他不想说打退堂鼓的话。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一晃而过。
旁边的谢从矜率先跃入水中,不忘鼓舞大家,“加油!最后一轮!完成后收工!”
姜不凡深呼一口气,咬紧牙关跟了进去,其余三人见状,也迅速抓住时机入水,连小队中唯一的女演员也不例外。
“……”
景瞬见此,越发不敢耽误团队进度,他强忍着新一轮的腰腿不适,毅然踏了进去。
寒气再度从脚底袭来,瞬间驱散了刚才那杯姜茶的余温。
“Action!”
开机打板声一响,所有人迅速投入了该有的状态。
喻修竹越看越揪心,连忙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莫风声再次拿起扩音器,“OK!过了!收工!”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恶魔”行为,他难得松了口。
“今天辛苦了,明天的通告单会重新拍过,迟点大群里通知!收工!”
各演员的经纪团队哪里还顾得上他的话,几乎是一拥而上奔向自家艺人。
对于莫风声的拍戏严苛程度,他们是敢怒不敢言,谁让演员们都愿意配合呢?
景瞬在助理的帮助下,迅速换下湿透的戏服,直接套上了浴袍又套上了羽绒服,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回温。
喻修竹看见他几乎泛青的嘴唇,“直接回去吧,车里提早开暖气了。”
比起有过冬泳经验的谢从矜,景瞬的状态明显差了很多。
“好。
景瞬还冷着,没力气多说话。
车子开到剧组的住宿地要四十多分钟。
景瞬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上车便合上了双眼——
他的双手是冷的,双脚是冰的,膝盖和腰部针扎般的痛感愈发密集,而且山路的颠簸还加剧了腰间的疼痛。
等到抵达住宿目的地时,景瞬的心理和生理都陷入极度的痛苦中,犹如一张被拉至极限的弓,濒临崩断的边缘。
喻修竹喊得小心翼翼,“小景?醒醒?我马上给你联系剧组医生?”
景瞬的注意力有些涣散,点了点头,“都行。”
他钻出车门,却高估了自己已经极限的体力,膝盖猛地一软,使得他整个人都往前扑去!
还在车内的助理和喻修竹都吓了一跳,“小景!”“景哥!”
刹那间,有人疾步冲了上来。
景瞬跌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温暖怀抱,衣服上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他,安定得让人眼眶发酸。
“……”
景瞬根本不用抬眼去看,就凭借着直觉拥抱住了眼前人,他卸下了所有名为“强撑”的盔甲,将自己的脆弱和疲惫全面释放出来。
“予哥。”
“嗯,我在。”
第99章
半个小时后, 洗完热水澡的景瞬斜倚在房车宽敞的大床上。
他愣愣地凝视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迟归,被寒冷冻结的思绪还没完全恢复。
啪嗒嗒。
擦完爪子的狗宝跑了回来,蹲在床下眼巴巴地望着景瞬, “呜呜~”
它的小尾巴摇得飞起, 急切地想要蹦上/床和景瞬挤在一块。
景瞬眸光泛起笑意,“上来。”
狗宝迅速蹦跳到床尾, 它似乎感受到了到景瞬体内残留的寒意,径直趴在他的双脚上, 柔软的肚皮散发着暖意,一点一点地驱散冷意。
迟归拿着一堆东西走了回来,“瞬瞬。”
“嗯?”
景瞬抬眸看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很明显。
迟归将临时借来的两个热水袋塞进了他的手中和腰部,又将泡好的感冒药递了过去, “再喝点, 免得后半夜真发烧了。”
景瞬这次没有矫情,端过温度适中的药液,一饮而尽。
迟归坐在床边, 伸手探进被窝,触及了景瞬藏在浴袍下的膝盖。
或许是刚接触过两个热水袋,他的掌心很烫。
景瞬有些敏感,“嘶。”
“别躲。”
迟归微微蹙眉,却没有埋怨的意思,更多的是心疼,“都捂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凉?跟冰块似的。”
景瞬轻吸一口气,“已经好很多了,是你掌心太烫了。”
“还疼吗?我刚微信问了宋教授的医学助理, 对方说最好贴个膏药预防一下。”
迟归说着就拿起一旁的发热膏药,这是身为经纪人的喻修竹惦记景瞬、常备好在行李箱里的。
景瞬掀开被子的一角,默许了迟归贴膏药的动作。
迟归还在心疼,“你的腰腿本来比较脆弱,今晚拍戏怎么能这么折腾?”
“……”
景瞬自知理亏,说话声低了些,“大家都很配合,我总不能一个人拖后腿,其实这会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迟归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不忍心责怪。
“我下次一定会小心,不会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只是觉得自己和其他正常演员一样,不希望剧组对我特殊照顾。”
景瞬趁着对方贴好药膏的间隙,顺势钻进他的怀里,“予哥,你怎么突然来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迟归明知道恋人有意岔开话题,却仍温柔地抚拍着他的后背,“像做梦吗?”
“不像。”
景瞬贪恋地吸了一口迟归身上的浅淡茶香,笑开,“太好了,我原本还想着过两天杀青完,第一时间就飞回海市,没想到你和狗宝先来找我了。”
迟归吻了吻他的侧发,“我问过喻修竹,他说你最后一场杀青戏是要吊威亚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