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以为景瞬是一只漂亮的金丝雀,需要被迟归带在身边精心呵护,却没料到对方居然会是这种不吃亏、敢反击的脾性。
景瞬刚才批判得没错,他们的想法也狭隘了。
张傲德一把抢过了情/人手中的丝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他下意识地对着景瞬扬手,“你居然敢拿水泼我?你……”
景瞬察觉到他的意图,眼疾手快地后撤。
与此同时,迟归默契赶了上来,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张傲德的手腕,冷脸往反方向一折,“张董,我说了——”
张傲德面色一疼,连酒意都跟着褪了点。
迟归甩开这脏手,“景瞬是我的恋人,你给我放尊重点!”
“啊!”
张傲德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两步。
郑瑛连忙去扶。
迟归根本不去看他们,而是俯身确认景瞬的情况,“还好吗?”
景瞬微微一笑,“没事。”
作为东道主的季天衡抓住时机,故意等到这时才出面,“误会误会,大家和气生财嘛。”
路过迟归时,两人快速交换了一道眼神。
季天衡快速走向了张傲德,将对方扶到了牌桌位置上,“张叔,我今天这局还是为了让你玩尽兴才组的,在场这么多人呢,你可得给我些面子,别当众拆我的台。”
他深知张傲德的脾性,示意侍者再倒酒。
季天衡故意压低了一些声量,用本地话将张傲德抬高,“阿叔,我都听说了,你今天运气不错,彩头都翻了好几翻了,全场加起来都赢不过你。”
“大家和和气气坐下来,迎迎财神不好吗?生气容易散财啊。”
“……”
张傲德最迷信这些事,冷哼一声。
季天衡劝完,又看向对面的迟归,“迟先生,给我个面子坐下来,在我们这儿,牌桌上面是最能谈朋友的。”
迟归看向已经入座的张傲德,没有接话。
张傲德甩了甩还有些酸劲的手腕,心里还憋着一股气不出来。
他觉得就应该给迟归和景瞬一点儿教训,这俩海市来的,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为在澳港的地盘上能扭得过他?
哪怕今天四大家之首的李家来了人,照样要得给他几分面子!
眼下那么多人看着,这动起手来有失风度,也确实不够给季家面子,传出去更不好听。
张傲德的目光往牌桌上稳稳一落,念头骤起。
“迟先生,我和你们玩上三局,怎么样?”
“……”
景瞬听见这话,眸光闪躲了一瞬。
张傲德是个人精,一眼就景瞬应该不擅长这些牌桌游戏,于是刁钻改口,“准确来说,让你的小情人来和我玩,你可以坐在边上辅助。”
景瞬看得出张傲德有意为难,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迟归。
张傲德自以为胜券在握,“怎么?刚才一张嘴不是还挺厉害的?现在就不敢了?这样吧,如果你们能赢,我就承认我刚才说错了话,当众道歉。”
迟归双眸微眯,应了张傲德的话,“张董,你想要怎么玩?”
张傲德以为对方上钩,越发老神在在,“简单,就玩三局21点,不分庄、闲,彩头自定,并且谁输了谁公开道歉,怎么样?”
21点,确实是最常见的牌桌游戏。
一副牌,除去大小王,2到10是普通数字牌。
J、Q、K是花牌,每张记数10,A牌可以记为1点或者11点,玩家自行决定。
每人初始两张牌,玩家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加牌,只要让自己的手牌点数尽可能地接近21点,谁更接近就算谁获胜。
反之,手牌点数如果相加超过21点,爆牌出局。
迟归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可以。”
景瞬却眼露难色,低喊,“迟归。”
迟归对上他的眼眸,“没关系,就当是凑热闹。”
说着,他就微微弯腰,当众将景瞬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景瞬呼吸一紧,再一晃神,迟归就抱着他落座在了另一头的座位上。
“你……”
“轮椅视线太矮了,你看不全牌桌,这椅子够宽,我们俩挤挤一块坐。”
迟归的右手从景瞬的背后绕过,以半包围的姿态将对方拥入自己的怀中,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密。
景瞬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喉结小幅度地滚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对面似乎很有把握的老手张傲德,还是有些为难,“……我不会。”
迟归虚拢在景瞬腰间的手动了动,说,“没关系,我教你。”
“……”
景瞬对上他眼底的那丝微光,心有所感。
沉默了两秒后,他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
对面的张傲德眼见着鱼儿上了钩,哼笑,“迟董,上了牌桌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千万别后悔。”
迟归根本不在意,只是不着痕迹地贴紧了怀中人。
“这句话,我也送给张董。”
第33章
张傲德没有把迟归的话放在心上, “季二,找个荷官发牌。”
他饮了一口威士忌,张口就是要求, 仿佛季天衡不是季氏二少, 而是他可以呼来遣退的侍者。
季天衡表面仍维持着无可挑剔的笑,目光准备搜寻周围的侍者。
突然, 向来只爱隔岸观火的秦烨出了声,“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致, 那这个荷官,我来做吧?”
话音刚落,围观的众人纷纷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澳市博/彩业发达,如果秦家要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作为秦氏现在的当家人, 秦烨可谓在牌山牌海里长出来的, 不仅玩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牌技,而且更有种一双锐利的鹰眼。
他若是想要公正,那就没人敢在他的手底下出老千。
同样, 他如果有意偏向哪一位,那么另外一位就有可能吃大亏。
景瞬眉心微蹙。
说实话,他并不清楚迟归和秦烨的关系好坏,如果对方存心偏颇张傲德,那接下来的局面就很难控制了。
景瞬藏在桌底下的手点了点迟归,抿着嘴唇含糊,“迟归?”
迟归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以同样的音量回答,“没事。”
坐在对面的张傲德似乎也考虑到了秦烨的身份,提醒, “这桌上的荷官不是那么好做的,公平两字,你晓得怎么写?”
“张董,你放心。”
秦烨走近,顺势从桌下拿出一副全新的扑克花牌,“你们两家和我都没有利益牵扯,谁赢谁输,与我而言都一样。”
他在中间位站定,拆开新的扑克,撇去大小王。
“迟董,景先生,你们要是也没意见的话,我就开始了?”
景瞬和迟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秦爷当发牌荷官,谁能信不过?”
秦烨勾唇,极其娴熟地将一组牌打乱混洗。
他的手速很快,花牌在他的手中近乎掠出了残影。
景瞬看得心生感叹。
术业有专攻,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夸张。
一副牌在规定时间内反复洗了三次,秦烨这才说,“双方可以添彩头了。”
张傲德让侍者摆上筹码,一次性全推了上去,“九千。”
九千,后面带的单位是万元。
“……”
迟归和景瞬同时反应过来。
对方根本就是想要讨回昨天被设计的那笔拍卖费!
张傲德刺激,“迟董是觉得太多了?”
“怎么会。”
迟归从容跟上。
秦烨往左右依次各递上了两张牌,景瞬伸手去够,秦烨却轻轻扣住了牌面,“景先生之前没玩过吧?我们这儿的规矩——”
“在没有庄家的情况下,初始的两张牌可以一明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