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藏在阁楼深处的画像似乎要活过来。
秦泽注视着余逢春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听见他说:
“你说对吧,小秦总?”
*
*
三天后,陈氏集团的老总,为庆祝夫人的六十大寿,要举办一场宴会。
秦泽把相关信息转发给余逢春。
余:【邀请函呢?】
秦泽:【只有一张。】
余:【那我怎么办?】
秦泽:【我带你进去。】
宴会邀请函上写明了,受邀人可带与一位同伴一起参加。
秦泽:【而且提前告诉你,邵逾白带着人了。】
余:【谁?】
秦泽:【他的疗愈师,以前在A国见过,叫安晓。】
他沉默一会儿,屏幕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
秦泽:【长得挺带劲,我见犹怜的。】
安晓?
余逢春撂下手机,让0166查询资料。
从浴缸转战鱼缸的小金鱼畅游在水草里,查询片刻,0166说:[不行。]
“为什么?”
[不知道。]
0166非常挫败,尾巴一甩躲起来,嘟嘟囔囔地说这个世界邪乎。
“别生气啊,”余逢春敲敲鱼缸,“明天就见到了。”
听他这么说,小金鱼有些不情愿地露出脑袋。
[你有礼服吗?]
余逢春起身走到衣柜旁,拉开柜门,里面赫然是各类服饰,从休闲装到宴会礼服,应有尽有。
衣柜下方还配好了袖口领带等,虽然数量不多,但都是精品。
余逢春靠在柜门口,伸手拨了一下里面的衣服:“余柯都准备好了。”
0166不明白:[……为什么?]
如果余柯不是真的关心余逢春,一切只是做样子,那他完全没必要如此面面俱到,给余逢春一个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谁知道呢?”
余逢春挑出一套礼服,在镜子前比划。三年没见,他得在邵逾白面前穿好看点。
“可能装样子装习惯了吧,”他漫不经心地猜想。
某根与惩罚红线连接在一起的数据链动了一下。
0166觉得这不是真相。
*
*
第二天,晚上六点。
秦泽准时到达别墅门口。
余逢春听到声音,下楼开门,一辆暗蓝色布加迪正正好停在门口,秦泽没带司机,自己坐在驾驶位。
余逢春到的时候,他正降下车窗,胳膊搭在方向盘上,等他出来。
“你的司机呢?”余逢春问。
秦泽一挑眉:“大少爷,这也要管?”
他穿着一身深色礼服,胸口的丝巾是浅色系,没配领带,头发简单用发胶抓了一下,显出一丝张扬,与宴会中的大多数不同。
回答问题时,秦泽手指屈起手指,敲动方向盘,素圈戒指在他手上闪光。
余逢春不理会他的挑衅,坐好后系上安全带,还顺便帮秦泽检查了一下。
干一行爱一行。他可不要在即将开启任务的时候因车祸脱离。
秦泽关注到他的动作:“这么惜命?”
余逢春:“死而复生,你说呢?”
秦泽笑了,发动汽车,布加迪平稳驶进大道。
路上,秦泽貌似不经意地问:“那房子里就你一个人?”
“嗯哼,余柯这几天没回来,大概是在扮演好儿子吧。”
“……我真看不懂你和你弟弟。”
好像很亲密,又好像有点深仇大恨。
余逢春对着他笑了一下:“别说你,我也看不懂我弟弟。”
秦泽不是这个意思。
……
他们是宴会中来的相对早的一批,看过邀请函以后,余逢春跟着秦泽入场。
秦泽边走边问:“所以你准备怎么勾搭?”
他现在就跟个要看好戏的旁观者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
余逢春还没有头绪,把手从秦泽的胳膊里抽出来,靠着角落走。
“先见一面再说吧,”他很含糊,“我得躲着点,别面还没见到,我先被人打成肉酱。” ?
秦泽从小生活在大洋彼岸,不知道末城的恩怨情仇,看来手下查的档案还有缺漏。
说完,两人进入宴会大厅,余逢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躲进靠墙那排冷餐位边上装饰的热带植物后面。
往椅子上一坐,余逢春对着愣在原地的秦泽笑。
秦泽:“……”
手臂里空空的,心里也跟着空了一瞬,但秦泽很快调整好状态,不再朝余逢春的方向看。
余逢春藏在阴影里,安静等着邵逾白出现,顺便跟和他连接上意识的0166聊天唠嗑。
等门口传来一片嘈杂声,余逢春越过数片宽大的绿色叶子,看见邵逾白走进宴会厅,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一出现就是视线中心,比之三年前,只添了两份苍白。
名利场上的人群如鱼群一般将他围住,一片熟面孔中,邵逾白身边果然多了一个余逢春从没见过的青年,穿着浅色系礼服,明眸皓齿,看向一切的眼神都很好奇,又仿佛感觉到点恐惧,一直紧紧贴着邵逾白,像一只纯白羊羔。
看清安晓的一瞬间,0166:[我感觉很不好。]
余逢春同样点头,心情沉重:“我也是这么觉得。”
安晓的形象不该在余逢春这种喊打喊杀的世界里出现,更应该出现在那些狗血小说里。
这个世界果然从根上就是邪乎的,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着他们。
既然邵逾白出现,余逢春就没必要再躲了,他站起身,悄么声地,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走到人前,亮一亮相。
横竖明典生不在,如果别人硬要打他的话,余逢春就跑,主办方应该不想看着自己的宴会上出人命吧?
计划周全,准备实施。
余逢春藏在植物后面,整理衣摆袖口,确定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刚要离开遮挡物,抬头间,余逢春望到一双眼睛,正直直盯着这个方向。
是邵逾白。
有植物遮掩,余逢春只在角落里露出一双眼睛,也不知道邵逾白是怎么发现的。
一片推杯换盏间,两人隔着无数遮挡默默对视,连周遭声音都屏蔽。
正当余逢春以为他认出自己的时候,邵逾白忽然移开了视线。
然后不到半秒钟,外面传来安晓的尖叫声。
邵逾白晕倒了。
第48章
好好一场宴会, 邵逾白一晕倒,瞬间变成急救现场。
余逢春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众人乱作一团, 测心跳的测心跳,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 安晓混在人群里, 又哭又叫, 泪水淌了满脸。
“逾白!逾白……”
0166:[我真受不了了。]
余逢春还愣着, 沉默一会儿后, 他问:“安晓不是疗愈师吗?”
照理说应当是具备医学技能的, 怎么到目前为止他唯一做的就是跪在地上大声喊人的名字?
[你问我?]0166反问。
一人一统相顾无言, 看着安晓一边抛洒眼泪一边扰乱救援程序,邵逾白躺在地上面无人色,加上安晓的哭声做背景音, 好像他已经死了。
五分钟后, 救护车来了。
三四个医护人员下车把人抬到担架上带走, 安晓也抽抽搭搭地跟着上了车, 余逢春悄悄溜出宴会厅, 站在树底下看着救护车驶远。
秦泽从一旁的小门走出来:“你干的?”
余逢春:……
他试图为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干。”
秦泽仰头喝完杯中香槟, 颇为感慨地注视着救护车最后亮起的救援灯。
“我真以为你是要和他再续前缘, ”他道, “原来是想杀人灭口。”
余逢春再次为自己辩解:“我真没有!”
“那他为什么会晕过去?”秦泽反问, “有人给他下毒了?”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