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逢春来不及反应,就对上了邵逾白睁开的眼睛。
本该昏迷一夜的人竟然在这时候醒了。
余逢春本能地想后退,可还没来得及动作,点在人家眼角上的手就被抓住。
“邵先生……”
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余逢春努力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试图解释:“我不是变态,也不是偷窥狂……”
“我知道你不是。”
抓着他的那个人,露出极其恶劣的笑,那张平日看着正经温和的脸,也在这一瞬间变了风格。
好像换了个人。
趁着余逢春愣神,邵逾白一用力,余逢春猝不及防,被他拉到床上,正正好好与邵逾白胸口贴着胸口。
一个戏谑旖旎的吻落在余逢春鼻尖。
邵逾白仰躺在床上,笑着说:“你是……跑了很久的小猫,现在回家了。”
话音落下,扣在余逢春后脑勺上的手向下一按,异常炽热渴望的吻迎了上来。
余逢春被按在邵逾白身上,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刚才还昏迷不醒的失忆人士,会突然表现出一副从没有忘记他的模样,还这么……
唾液交缠时发出的水声在心跳的映衬下更加响亮,让人面红心跳。
余逢春只觉得自己掉进一片由色欲构成的漩涡中,反抗无能,只能头晕目眩地往下坠落。
邵逾白很少会这样吻他,唇舌交触间的欲望接近于下流。
余逢春甚至没办法控制呼吸节奏,只能在一片眩晕中感觉到衣裳的扣子被一颗接一颗地解开,凉风瘆进来一秒钟,又被温热的触碰尽数抹去。
太多了。
太奇怪了。
可气氛太合适,爱欲太迷人。
余逢春被翻身压在床上,半睁着眼睛,看着邵逾白解开上衣,露出一片光洁健壮的肌肉线条。
许多被刻意忘却的记忆在此时卷土重来,藏在身体里的爱欲跟着被唤醒。
明知眼前的邵逾白不对劲,余逢春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色迷心窍。
对着身上明显不对劲的邵逾白勾唇笑了一下,余逢春低垂眼眸,异常配合地调整姿势,手指点在邵逾白跪起的大腿上。
……
一夜混乱。
*
*
*
清晨五点,余逢春终于坐上了回去的车。
[……你知道你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对我的伤害吧?]
被迫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关了小黑屋的0166嘟囔了一路,嚷嚷着要余逢春赔偿。
余逢春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小心地调整衣领,企图遮住脖子上的吻痕。
“我给你买个超大号鱼缸。”他迷迷糊糊地承诺,“再给你建一个超级豪华的海底城堡。”
0166更生气了:[我不是金鱼!!!!]
可惜它愤怒的反驳没有被听到,余逢春被里里外外折腾了一晚上,是趁着邵逾白昏睡过去的时候才离开的。
如今早就没力气了,返程的半个小时睡了一路。
等司机将车开到别墅区门口,余逢春才醒过来。
付钱下车以后,余逢春打了个哈欠,带着已经皱巴成一团的礼服,走到门口。
0166不嘟囔了,估计是在生闷气。
余逢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问道:“所以他昨天晚上到底什么毛病?”
0166冷笑一声:[所以你也知道他昨天晚上是有问题的!]
“我也没有办法啦,长那么好看……”
余逢春一边和0166打哈哈,一边打开门。
本以为房子是空无一人,可刚进去,余逢春就发现事实不是这样。
客厅里,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的余珂坐在沙发上,看见余逢春进来,他抬起头,视线划过他敞开的衣领,脖颈上没有掩饰的红痕,微肿的嘴角,还有揉成一团的外套。
所有痕迹都在大声宣告余逢春昨天晚上疯了多久。
可余柯却好像不明白一样,笑了一下,声音轻柔地问:
“大哥,你昨晚上去哪里了?”
第49章
余逢春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
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余逢春一边换鞋,一边将胡乱系上的扣子重新解开系好,手指若有若无地点过锁骨上的牙印, 与镜子里的余柯对上眼神。
“……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余柯不语, 与余逢春对视片刻, 尔后收回目光, 等着余逢春整理好衣服, 他才重新开口。
“昨夜父亲问我了。”
“问你什么?”
余逢春回过身, 靠坐在小柜上, 小腿交叠在一起, 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他的姿势很放松,全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暧昧痕迹。
像个放荡的——
余柯眼睛微微眯起,脑子里翻涌着无数下流念头, 音色却十分自然。
“他听说了前几天的事, 问我为什么。”
“那你是怎么说的?”
“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余柯笑得温柔, 语气中藏着委屈, “之后连忙往家里赶, 结果回来以后才发现, 大哥出去找乐子了。”
明明应该是兄弟之间戏谑揶揄的玩笑话, 可从余柯嘴里说出来, 就多了几分不清不楚的意思。
余逢春困得很,勉强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为了我撒谎,太难得了。”
他感叹道:“他们一直觉得我不争气, 找回你以后跟捡了座金山似的,谁能想到金山也会撒谎。”
余柯神色微变, 似乎没料到余逢春会这么说。
没错,余柯不是在余家长大,是几年前余家才找回来的。
当年,余家还未发家,余夫人只是小城里的一个卖水果的小摊贩,怀了双胞胎,但营养不良,加之很少产检,所以生产的时候才发现双胞胎中的一个已经死了。
家中没钱,死一个说不定不是坏事,于是没多过问,交给了医院处理,连那个死婴的面都没见过。
后来余逢春他那个便宜爹撞了狗屎运,踩到风尖上,上了天,发家了。
有钱以后,他才跟开了慧眼一样发现自己唯一的儿子如此不顶用,急得又打又骂,想再生一个。
也正是在这时候,余柯找上了门。
原来当年,余母产下的两个婴儿都是活的,是医院收了昧心钱,把余柯卖给了一对家中无子的夫妻,等余柯长大了,国家人口普查越来越严,眼看着秘密快瞒不住了,那对夫妻便对他说了实话。
骤然发现自己多了个儿子,被人家教得温和知礼,上了重点大学,还刚刚好就是与自家公司发展道路一致的专业。
余父只觉捡了个宝,高兴得合不拢嘴。
而余母,从发家以后便一个劲地想把自己前半辈子受的委屈弥补回来,并不怎么关注余逢春,只在余父不满意的时候责骂他几句。
一见自己的另一个孩子竟有成才的潜质,当即把余逢春抛到一边,当自己只有余柯一个孩子。
而余柯也确实没有辜负这对夫妻的希望,一直走在他们设想的道路上。
和他一对比,余逢春更像一滩烂泥。
不上进、不勤勉,对父母不尊重,对弟弟不疼爱,甚至从没发挥过自己仅剩的传宗接代的用处,跑去玩男人——
他死了,全家好像甩掉了一个又沉又没用的包袱,浑身轻松,眼泪都没流几滴,就高高兴兴地奔赴下一程。
现在,死而复生的亡灵站在家中客厅,感叹余柯居然会撒谎。
余柯沉默片刻,明白了什么,张嘴欲言:“大哥,我知道你怨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余逢春扬手打断。
“免了,我现在很累,睡觉去了。”
说罢,余逢春转身上楼,只留给余柯一道清瘦的背影。
本该因为忽视而愤怒委屈,可余柯的心情却感到一阵诡异的放松。
不在意会很麻烦,可怨恨本身就代表着在意。
余逢春怨他。
暗自咂摸了一下这个念头,余柯笑了,站起身,坐了一夜却丝毫没感觉疲倦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