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匀胸口的那口气以后,助理才开口道:“老板, 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宴会邀请的人目前全部身体健康, 没有昏迷。”
邵逾白坐回桌后, 问:“昨晚一共多少人?”
“初步统计应当是45人, 我把名单整理好了。”
说着, 助理掏出手机, 把五分钟前刚整理好的名单给邵逾白发过去。
文件接收成功,邵逾白点开以后随意划了两下,本没抱什么希望, 可目光却忽然在一个一闪而过的名字上顿住。
“这个‘好朋友’是谁?”
他点点名单底部的一个名字, 往边上一滑, 看到带这位“好朋友”进来的人是秦泽。
邵逾白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以前在A国合作过, 是个还算不错的合作对象, 只是有时候显得不太靠谱。
他到末城来, 大概是秦夫人的意思, 想再开辟一块市场。
助理显然也对那位叫“好朋友”的来宾印象深刻, 闻言苦笑一声。
“秦先生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这位来宾的真实名字,查监控又显得我们太咄咄逼人……”
邵逾白知道助理的顾虑。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问这个,助理可来精神了。
“按照秦先生的意思, 这位好朋友刚来没多久就离开了,应该是您晕倒以后。”
“为什么走的那么早?”
“说是被吓走的……”
不愿意暴露真实姓名, 没有联系方式,来到宴会厅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将疑点一一列举,邵逾白点点桌面。
很可疑啊。
他又问:“其他参加宴会的人对他有印象吗?”
助理摇头:“没有,我问了几个和我们有合作的,全说没见过这个人。”
一个生面孔,参加规模较小的宴会,一个人没印象正常,两个人没印象也还说得过去,但如果好几个人都没印象,那只能说明“好朋友”一进宴会厅就自己躲了起来。
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邵逾白想起那双眼睛。
会是他吗?
“找机会去和秦泽接触一下。”
他嘱咐助理。
助理应下,也没有别的事做,便要起身离开。
然后刚走到门口,邵逾白又道:“算了。”
他说:“先停停,给你放三天假,替我去镜域那边看一眼。”
助理愣了一下,没想到邵逾白会突然改变主意。
他提到的数据,全名镜域犯罪态势感知与智能预警多模态融合分析平台,是邵逾白两年前从自己流动资金中专门拨款开发的项目,主要用于监测和预防犯罪,目前还在测试阶段。
从宴会名单到犯罪监测,跨度太大,助理有点反应不过来。
从今天早晨开始,自家老板就做了很多平常根本不会做的事,助理看在眼里,很奇怪,可说到底自己也是前两年刚入职的,很多事没资格问,所以他只是把疑惑放在心里,一句话没说。
*
*
两小时后,系统检测到邵逾白的位置变了。
“他要去哪里?”
余逢春已摩拳擦掌、整装待发。
0166盯着屏幕上移动的蓝点,声音罕见地有一丝犹豫:[额。]
“额什么?”
0166不语,只抛出一份预测路线图。
图片显示,邵逾白正在往一家开在市区的心理诊所去。
大概是发生了挺多事,想在确定别人有问题前,先排查一下自己。
是很严谨的邵先生。
但这个时候的严谨很碍事。
余逢春:“得在他知道自己有病以前拦住他。”
任务时间和正常世界不一样,既然副人格出现,那就意味着世界已经将他同样判定成了主角。
这就导致一般的心理疗法在对待副人格时是不起作用的,说不定还会造成别的后果。
0166:[你想怎么拦?]
余逢春思索片刻,眼珠一转。
“车库里有车吗?”
……
当推背感传来的时候,司机是有些不可置信的。
“老板,”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我们被追尾了。”
后座的邵逾白本来在研究助理送来的名单,闻听此言摘下平光镜,朝后看去,果然看到一辆白色的宝马5系和自己的车死死贴在一起,车前灯碎了一地。
司机李哥是个实诚人,话不多但有什么说什么,见邵逾白不说话,他自己呵呵笑了一声。
“这也真是怪了,路这么宽都能撞上来,不会是碰瓷的吧?”
此话一出,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可能。
毕竟这条路实在太宽了,三辆车并排着开都绰绰有余,哪有好人家死跟着一辆车后面,还好巧不巧地撞上来。
邵逾白不语,再次向后看去时,那辆宝马5系上已经下来个人,踩在车前灯碎片上,面上挂着点担心,小心翼翼地朝这辆车走过来。
“咚咚!”
玻璃被人从外面敲响。
因为是单面玻璃,外面那人只能看见一片黑,可坐在里面的邵逾白,却在一瞬间看清了他的面容。
平放在桌面上的平光镜被失手挥到地上,邵逾白的眼睛因震惊和不可置信而睁大,心脏疯了一样的跳动,撞击的胸疼都跟着发疼。
外面的人仍然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见车里人没反应,一丝忧虑划过眼角眉梢,他又敲了敲窗户。
司机见邵逾白一直没动作,疑惑道:“老板……?”
“没事。”
邵逾白摇摇头,压下狂跳的心脏,打开车门。
站在车外的余逢春听见车门开启,连忙往后倒退两步,还没看见人就道歉:“真的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们的车,我可以赔……”
话音渐低,夜晚的末城仍旧灯火通明,只有些许昏黄的阴影洒下,邵逾白长腿点地,迈出车门的时候眼眸微垂,光影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俊美冷淡。
跟计划没关系,余逢春确实有半秒钟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很吃邵逾白的颜。
等邵逾白在他面前站定,余逢春才跟回过神来似的,补上后面半句:“……偿修理。”
一束探究的目光在他周身扫视,余逢春不自觉就再次后退,心跳有些乱。
很难说邵逾白有没有在这片刻的打量中看出什么,总之当余逢春在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移开了视线,转而打量自己的损失。
“……”
余逢春刚才那一下是踩实了油门撞上去的,就算是保时捷也被他撞出了个不小的坑。
光洁的车身上骤然出现这么一个丑陋狰狞的坑洞,看着确实触目惊心。
邵逾白打量完车身破损以后,慢悠悠地开口:“……你撞了这一下,车没办法开了。”
开在如此宽敞的马路中央,遭到这种无妄之灾,换做平常人早恼火了,可邵逾白却好像没当回事,只是平淡地讲出自己的损失,把问题摊在余逢春面前。
可正是这样的态度,更让人清楚钱在他眼里不过是数字,损失的时间和精力更值得关注。
余逢春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心虚的笑。
“是的,我真的很抱歉!”
他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露出一抹笑:“您忙吗?不如我请您吃个饭,我们细聊聊?”
听完全程的司机当即笑了,心想难不成追尾也成勾搭手段了?
带着这个念头,司机再去看,果然发现余逢春长得清秀俊俏,衣服很有版型,是修身款,衬出一把细腰,大腿长但又带着点丰腴的意思,正是最漂亮的那种。
美中不足的是脸色有点苍白,像是气血不足,总让人感觉很虚弱。
或许是为自己的提议感到一丝羞涩,余逢春脸上缓缓浮起一层晕红,这下,连唯一的缺憾也没有了。
看着他眼角的红,邵逾白沉默片刻,尔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见有戏,余逢春连忙道:“我叫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