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过，巫灵通常只会在特定时间出现，也就是那天召唤的十三点十三分十三秒。
这个时间过了，巫灵当天不会再露面。
所以在此之前，雪昭还需要让巫灵感受到自己的需求，愿意主动出现。
系统还特意叮嘱，要尽量不动声色，装作平时那样，直到被巫灵拉入梦境。
雪昭虽然有些不解，但很听话。
他先是在沙发上看电视，像觉得无聊了，开始在屋里闲逛，扒拉这个扒拉那个，叼出一包纸巾扔着玩。
中途，纸巾不小心被踢到墙边角落，正是上次召唤过巫灵的地方。
雪昭跑过去，一边轻轻“喵”了声，叼起纸巾再快步离开。
这样就算完成了，巫灵与他建立了连接，大概率能感受到二次召唤。
系统全程紧张，确认一切顺利，并且看不出破绽，才放下心。
[系统]：好了，接下来等着就好。
它太谨慎，连带着雪昭也有些紧张，丢开纸巾爬上沙发，趴在角落假装放松。
其实到现在，他隐约能猜到为什么要这样，系统可能是觉得不管他做什么，修纪辛可能都会知道。
但雪昭单纯，没见过什么监控之类的东西，想不到那么多。
他继续看电视，等待着特定时间的到来。
十三点十三分，当秒针走到十二秒，雪昭眼前一暗。
成功了！
周围场景转换，像昨天那样，雪昭再次出现在墙边角落，面前的水盆冒起黑烟。
巫灵现身，打量着雪昭：“怎么，你找我？”
“嗯，”雪昭镇定回答，“我……我想过了，如果你能帮我，我才更有机会拿到他的鲜血。”
巫灵的头部飞出，黑烟绕着雪昭缓缓旋转。
她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笑了几声：“我懂，你也很想尝一尝那位血猎的味道吧？”
雪昭身上有修纪辛的气味，巫灵只当他用什么方法，接近了修纪辛。
根本没想到，雪昭已经咬过修纪辛好几次。
毕竟能拥有纯正的巫师血统，实力一定很强，怎么可能被吸血鬼咬了，还不知道。
雪昭不敢看黑烟凝聚的人头，移开视线：“我实在没有办法，所以……你愿意帮我吗？”
“当然可以，我想想，”巫灵回到水盆上方，倒着脑袋钻进去，“让我想想怎么帮你……”
没过多久，巫灵从水中出来。
她黑烟凝聚成的发丝卷起一缕，夹着小半张泛黄的纸，递给雪昭。
那张纸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些暗红色的黏液，看着像血。
雪昭忍着害怕，小心翼翼接过来，听见巫灵说：“这段咒语，可以凝固血猎体内的巫师血脉，让他短暂失去意识，半小时后恢复。”
但血猎的体质不同寻常，雪昭最好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使用咒语。
系统也被一同拉入时间裂缝的幻境，迅速将咒语记录下来。
“要记牢了，还有……”巫灵阴森森凑近，“你得手之后，可别把他咬死了，不然多浪费。”
她眼中是明晃晃的威胁，雪昭赶紧应道：“我明白。”
巫灵满意了，退回水面：“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幻境即将消失，雪昭手中的纸张随之散去。
他深呼吸几下，同时做好准备。
待回到熟悉的卧室，原本在沙发上的小猫，忽然慌乱地“喵”一声，起身紧张环顾四周。
这也是计划之一，装作被吓到。
再见到巫灵，雪昭的确有点害怕，有一半不是演的。
小猫尾巴炸毛，在沙发走来走去，好一会儿才勉强冷静。
随后，小猫跳下沙发，爬上床铺蜷缩在修纪辛的枕边。
[系统]：很好，顺利。
[系统]：接下来，就是修纪辛那边了。
[系统]：宿主有信心吗？
雪昭把脸埋在尾巴上：“……嗯。”
他趴了好久，才重新返回沙发，也没什么心情看电视。
到下午三点多，修纪辛回来了。
他正在上楼梯的时候，小猫就急急忙忙过来迎接，守在楼梯口等待。
修纪辛脚步微顿，上前将小猫抱起来，朝卧室走去。
他今天回来得早，小猫却仿佛十分想念他，依赖地歪头蹭蹭他的掌心。
修纪辛看在眼里，一言不发，走进卧室。
[系统]：不急不急，可以等晚上再说。
但这段时间里，雪昭要尽量表现得忐忑与不安。
而他也的确很忐忑，担心计划不成功，或是提前被修纪辛发现什么。
下午剩余的时间，雪昭心不在焉，闷闷不乐又略显焦躁的模样，很黏着修纪辛，几乎一直趴在他怀里。
修纪辛仿佛没有看出小猫的异样，时不时伸手抚摸。
他的手机也经常震动，有信息或是电话，但他只是拿起来查看过几次，没怎么管。
直到天黑，司机照例送来晚饭，和一些水果。
雪昭什么都不吃，饭后修纪辛给他喂草莓，他也不吃。
修纪辛摸着他的下巴：“今天饿不饿？”
昨天修纪辛说过，会喂饱雪昭，看起来当真如此。
小猫乖巧仰头，金瞳望向修纪辛，尾巴尖甩了甩。
仿佛下定了决心，小猫身形一晃，变成了黑发黑瞳的少年。
修纪辛顺势将雪昭抱在怀里，低声问：“想喝血？”
雪昭却说：“不……我不饿。”
他怯怯地抬眸，忽然伸手搂紧修纪辛。
修纪辛抚摸着雪昭的黑发：“怎么了？”
雪昭埋着脸，好一会儿才闷声说道：“我害怕……”
修纪辛问：“怕谁？”
雪昭慢慢抬起头，一副胆怯又慌乱的样子。
“对不起……”他忐忑不安，攥住修纪辛的衣袖，“我、我前天……”
“前天做了什么？”修纪辛抱着雪昭，语气轻缓，“别怕，告诉我。”
雪昭靠在他怀里：“那你不要生气……”
修纪辛应道：“好，不生气。”
“我前天……”雪昭终于鼓起勇气，“召唤了一只巫灵，想让她帮我做一瓶药。”
“作为交换的报酬，我要给她……”他支支吾吾，“给她……”
“给她什么？”
修纪辛语气未变，对雪昭偷偷召唤巫灵的事似乎并不意外。
系统心想，他果然早就知道。
雪昭磨磨蹭蹭，小声坦白：“给她……你的血。”
修纪辛不怒反笑：“我的血？”
雪昭眼睫颤了颤，连忙解释：“可是、可是我后悔了……”
修纪辛垂眸看过来：“为什么后悔？”
“就是后悔了……”雪昭含糊说着，“我不想给她。”
虽然是提前想好的计划，但这一切也并非完全演出来的。
害怕是真的，不想给也是真的。
雪昭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也不想要那瓶药了，她不肯，说我不守信用，还……”
修纪辛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还有什么？”
“她这两天，都来找我，”雪昭肩膀轻颤，“把我弄到出不去的地方，她能从水里出来，头发特别长，眼睛、眼睛很黑……”
说到最后，他有些语无伦次，埋在修纪辛怀里瑟瑟发抖。
修纪辛抚顺着雪昭的脊背，安抚一般：“所以，你想要我的血，交给巫灵？”
雪昭犹豫片刻，重新抬起头。
“可以不给吗？”他神色略显迷茫与纠结，“我不想给。”
修纪辛轻声问：“为什么不想给？”
雪昭抿了抿唇，还是那句话：“就是不想给……”
他将修纪辛搂得更紧，睫毛湿漉漉的，因为刚才的恐惧，沾了点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