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相遇?”
“从你们离开部落。”
白争争“哦”了声,从离开部落之后说起。本来想隐瞒一些,但没编好,最后细枝末节都被两个爸爸问得清清楚楚。
说完时,已经过了半夜。
家人在侧,以前经历的委屈早在烬面前发泄过一遍,白争争说得很平静。
甚至谈起被熊兽人抓的那事儿,还有心情告状。
烬守在伴侣身侧,听到这里时还是心惊胆跳。
到后头,白争争说着说着没了那股惧怕,泛着困意靠在烬身上,最后更是直接躺了上去。
白争争有意识自己还在叽叽咕咕,但围着的兽人们已经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两个长辈端坐,不发一语。
连鹤也因为自责后怕,面色愈发的冷。
这些事他们都不知道,要不是今天不问,白争争提都没跟他们提一嘴。
最后经历了苦难的兽人窝在自己伴侣的怀里睡着了,梦应该挺美,唇角翘着的。
烬拂去他脸上的碎发,垂着眸,目光温柔。
他的伴侣一直都很坚强。
最后,两个爸爸还有鹤沉默了许久。照才像抽走了精气神一般,疲惫道:“回去吧,都累了。”
希见烬看来,温和笑着,眼里却泛着苦涩。
“我们这边屋小,让争争跟你回去吧。”
这便是承认白争争这个伴侣了。
也是,要不是争争捡到了烬,之后烬又给林猫幼崽们帮忙,或许他们现在都还没找回这些幼崽。
想到自家崽子又是养幼崽,又是找他们,兽人们自责得厉害。
鹤忍不住想,要是他被救上来之后,哪怕是拜托个兽人先去给争争报信,他就不必千里迢迢过来,还经历那些凶险。
三个兽人都在消化情绪。
烬担心白争争这么睡着不舒服,打了招呼,就抱着人离开了。
城堡的床大,这边太挤,以后他的伴侣就跟他睡。
小崽走了,大崽还在。
照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为兄弟的事情在难受。
他重重拍了两下鹤的肩膀,嘶哑了声音:“不怪你,争争那崽子从小就不安分,要是他知道了我们的情况,一定不会安心在海岸生活那一年。”
希看靠着他也睁不开眼的菱,放轻了声音道:“也去休息吧,菱都困了。”
鹤看了眼自己伴侣,点点头,但是注视着他俩没动。
希笑着,眼角皱纹深深嵌入,看起来藏着丝苦涩。“我们也去睡了。”
鹤这才起身,牵着伴侣出去。
走过一段,菱往他肩膀上一趴,闭上眼睛蹭着他短短的头发。
鹤干脆弯腰,将他背起来。
门口,照跟希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像被压了石头,沉甸甸的。
照道:“争争不听话,鹤这个当哥的也没带好头。”
一个是被人鱼救了,一个是救了人鱼。好在都有惊无险,平安过来了。
希低声道:“以后别那副脸对着烬,那是自己家的兽人。”
照:“我那不是怕自家小崽被骗了。”
希:“他骗别人还差不多。”
*
烬抱着人回城堡,屋里没亮灯,但却不妨碍。
烬将他放在床上,刚松手,白争争却忽地挺直身板,人都没清醒就急急忙忙推开烬的手往外跑。
烬眼疾手快,勾着人的腰往回一带。
“去哪儿?”
白争争迷迷瞪瞪。
脚落地,伸腿扫了几下,踩着自己鞋穿进去。
“我在孵蛋啊,不能睡。”
烬看着白争争的肚子,“孵蛋。”
“才第一天,不能出问题。”白争争急得跺脚,腰后的长发扫过烬的胳膊,痒痒的。
大半夜的,还得爬山回去。烬选择不走,直接叫醒了侧边棚里睡觉的大黑,让它代步。
大黑散发着一股怨气,仿佛像它的羽毛一样黑得浓稠。最后在食物的诱惑下,任劳任怨地将两人带到后山。
白争争从大翅膀上滑下去,径直往屋里跑。
守着这边的豹兽人两兄弟听到动静,跑出来,却见那大食人鹰正追着他们的王啄。
豹大:“王,你们这是?”
烬一把抓住大黑的脖子,淡定道:“没事,睡去吧。”
豹大拉着自己弟弟躲进屋去。
烬甩开大黑,低声道:“想吃鱼就老实点儿。”
大黑叨他落了个空,害怕人鱼报复,拍着翅膀就急吼吼地飞走了。
屋里亮起了灯。
烬拾阶而上,推开半掩的门,看自家伴侣正趴在火炕边生火。
烬抱着柴过去,递到他手边。
“每天都要看火?”
“嗯。”
“多麻烦,为什么不直接让食人鹰来孵?”
白争争动作一滞,眼珠转了几圈,忽然嘿嘿笑出声来。
他面上哪里还有睡意,那眼睛如油灯一般,简直在发光。
“你真是个天才。”
“现在就差鸭苗,我先攒几日野鸭蛋,到时候试试。看我这个成功率高些,还是食人鹰。”
烬:“别太高期待。”
白争争:“没多期待。”
主要觉得大黑那样的坐在窝里孵蛋,想想都觉得好玩儿。
当然,也不全是这个想法。
食人鹰体型大,又是鸟类,加上现在日子过好了,不飞的时候它们就成日里在窝里蹲着,利用利用,不正合适。
白争争将炕上烧到合适的温度,手探了探,才保留着些火星睡觉。
两个成年兽人挤一张床,大小刚刚合适。
白争争胳膊腿儿挂在烬身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天一亮,白争争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火炕。
火炕烧一次,能保持四五个小时。他里面留着火星,稍稍能保持得长一些。
就是这温度不好控制,偏高偏低他手还探不出来。
白争争只能一次次试着来,这个得慢慢积攒出经验才行。
早上,来这边帮忙的兽人们吃过早饭就来了,见白争争从屋里出来,有些诧异。
“争争,昨晚没回去啊?”
白争争道:“孵蛋呢,离不开人。”
兽人寒暄几句,屋里的野鸭已经听到声音,一个个扇着翅膀扯着嗓子叫。
要食吃呢。
象宝当即道:“争争,我们忙去了。”
白争争目送他们离开,也赶紧拉着烬去最近的城堡吃饭。
吃过饭后,白争争往侧边溜达一圈。
他立在侧边专门给食人鹰修的鸟棚子前,大黑刚吞了一条鱼,抬头看了眼白争争。
白争争:“想不想孵蛋?”
大黑喉咙动了动,又低下头,往桶里叼鱼。
五只食人鹰,吃个鱼都懒散得蹲趴着,一点不像猛禽。
白争争:“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大黑门头干饭。
白争争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当即去新房子接走幼崽,去后山捡野鸭蛋去了。
攒了三日,白争争为每一只食人鹰挑选了十个野鸭蛋。
相比起食人鹰那半个脑袋大的蛋,野鸭蛋是在是有些小了。
白争争怕浪费,只拿了这些下山。
他们从西边绕过城堡的后山靠近鸟棚,白争争将藤筐放下,然后钻进棚里。
食人鹰的窝外面用树枝搭着,里面放着干草,是兽人特意做的,窝大,白争争蹲进去都绰绰有余。
白争争:“雁,你们在外面递给我,小心点。”
白争争先蹲到大黑窝边。
大黑长长的脖子如弯弓,脑袋低下来,奇怪地看着他。
见白争争蹲着不动,头搭在他身上,将他往自个儿窝里勾了勾。
白争争身子一歪,忙撑着大黑的翅膀稳住。
“让你当爸爸,你老实点儿。”
幼崽从外面递进来,白争争一个个将野鸭蛋往大黑的肚皮底下送。
手探进去,那腹部的羽毛顿时覆盖手背,暖融融的,感觉比他那炕上要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