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承彦捻了下人的指腹,神色淡然。
林瑟有些时候说得很对,要问问孩子自己的想法,他既然不愿意和他说那个东西的事,那就是时机不到。
信任还不够。
祈景其实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他被养成了有问题就直说的习惯,因为有人替他兜底。
996坐在餐桌上,俨然是看入了神。
不能嗑瓜子了。
但是可以嗑别的。
“我……我是能看到个东西。”
薄承彦抬了下眉,十指穿过人的指缝,很温和地道:“嗯。”
“但它很可爱的,不是鬼。”
“是么?”
薄承彦表现得始终平稳,抬手将人拉过来,很自然地放到了腿上,平和问,“长什么样子?”
祈景睫毛垂着,脸颊有点血色,闷了很久,困惑道:“你不觉得我有病?”
其实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不会。”
很多时候,一些莫名其妙的误会和隔阂,大多可以归结为不信任。
说清楚就好了。
陷入爱河的人是愚蠢的,即便另一半说得毫无逻辑,身为伴侣的另一方也照样会全力支持,地球是方的都没有问题。
所谓情绪价值,无非如此。
口头上的支持是虚浮的,但如果口头上的支持都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
那个人没有陷入爱河。
*
陈卓心里挺烦的,不明白江修远有什么要跑的,他早就查过他家里的事了。
给一点钱,立马就打走了。
分文不剩的。
但是他也心知肚明,如果江修远知道他奶奶去世了,那大抵就不跟他了。
上位者是自私又冷漠的。
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说白了,陈卓认为心理有问题看看医生就行了。
没想到会演变成不可控的样子。
他手臂被餐刀捅了一下,满不在乎地自己缠了缠,而后看到了一则消息。
——[照片]
是祈景的幼年照,不过背景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而是小区的游乐设施,甚至后面还有个滑滑梯。
他身边有一对父母。
陈卓眉眼微抬,长这么好看一小孩,果然是被拐卖的。
怎么?
发照片发到他手里,想挑拨离间?
“把我的手机给我。”
江修远阴恻恻地拿着刀,胸膛一起一伏的,情绪很是不稳定,“给我!”
陈卓:“……你捅死我算了。”
“……”
“你非要和祈景发消息?万一人家两个正在甜甜蜜蜜的,你不纯打扰人么?”
陈卓好声好气地说,不经意地靠近,一把捏着刀抢了过来。
但手又被划了一道。
血滴答滴答地流……
“啧。”
咣当,刀被扔到很远的地方。
手机被递过去了。
陈卓真是没得说,起身去冲自己的手,拧眉道:“祖宗。”
洗手间里消息又在发过来。
45782:陈先生,您也很嫉妒姓薄的吧,拐卖的罪名是很严重的,只要您帮助我们,人证物证我们都是有的。
45872:祈景是个可怜孩子,他的父母也很想他。
……
陈卓吊儿郎当地撑着台面笑,舌尖抵了抵牙齿,不过他忘记了掌心刚被划个口子,一下子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外面青年推开了门,手里又拿着沾血的刀。
捡回来了。
“……”
江修远反应了好一会,略微不自在道:“我只是来洗洗刀。”
“。”
*
祈景坐在人腿上,侧头和996商量,“他看到你会怎么样?”
【……其实影响好像也不是很大。】
系统属于高维生物,是辅助于宿主完成剧情任务的,相当于开了挂。
其余角色则被框定在“人设”之中,系统不能被察觉,否则有角色ooc的风险。
但是。
早ooc了。
996甚至站起来担忧地问祈景,很在乎形象地问,【我的皮长回来了么?】
“好像还是缺一小块。”
从外界来看就像是自言自语。
薄承彦手机震动了下,单手揽着人的腰,垂眸看了下转发的东西,面色微微变了。
——不用谢。
——我查了ip,就在z省,大概雨停了他们就会去京市。
祈景还在专心致志地看996,后颈很不设防地露出来,在自言自语道,“没事,挺可爱的,他会觉得你可爱的。”
男人在划下面的信息。
——要我帮你拖住么?
——或者你自己来处理。
薄承彦眼眸晦暗不明,直到少年转过头来,他立马敛了神色,温和道,“嗯?”
祈景认真道:“它可以让你看到!”
语气是有些上扬的。
或许是分享欲在驱动,又或者是想要“被相信”。
祈景拉着人的手去碰桌面上的空气,抿了下唇,“它可以让你看到一两秒,是蓝色的,软软的。”
996难得的有些认真,挺胸昂头的,它希望自己能够震慑到对方。
【他可以看到我一两秒。】
薄承彦始终盯着祈景的后颈,余光隐约看到了点东西,不过没太在意。
他幼年就见过这种东西,大多是女的,以各种方式死去了。
盘旋在天花板上。
厉鬼而已。
思绪一点点飘远……
“可爱吗?”
少年转头去看他,眼眸亮亮的。
薄承彦捻了下人的指腹,轻轻道:“很可爱。”
暗色的瞳孔倒映出来无知无觉的少年。
或许是压根就不害怕了,或许是太过于信任。
祈景什么都说了,他仍旧以梦为载体,说自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那里也很糟糕。
“阿爸阿妈?”
薄承彦蹙眉重复了一边,随后捏着少年的手腕,平静地道,“你没有爸爸妈妈。”
你是我的。
*
“小朋友胡思乱想而已,你真的信了?”林瑟来了趟锦江别苑,带回来点滋补的中药食材,让阿姨收下了。
青年在书房里转来转去的,最后还是说了正事,“你不回澳门看看?听说……有点乱啊。”
何止是有点乱。
杀人未遂都出来了,几个小妈都不是抢头花的手段了,纯往死里整。
原因无非就只有一个。
薄仲林快死了。
“再说。”
林瑟真是纳了闷了,撑着办公桌问人,“不是,澳门那边媒体都盯着呢,你还不回去啊?”
“他死不了。”
薄承彦神情淡漠,“即使是他真的死了,也不会被爆出来。”
林瑟愣了下。
后面才堪堪反应过来。
生物层面上的死,是很容易的事。
但利益层面的消亡……确实不容易的。
毕竟涉及了遗产分配。
“那你也不能不出面吧?祈景你要是放心不下,放我身边,我给你看着。”林瑟想了想,只能找到这一个症结。
“你给我看着?”
书房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苍天可鉴,林瑟当时是真不知道祈景的另一波“父母”找过来了,薄承彦看谁都是假想敌分子。
“你自己带着吧……”
祈景是在早上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薄承彦西装革履地坐在旁边,手腕被轻轻地握着。
“嗯?”
微微的气音。
雨水偶尔还会在下一小阵,就是窗外的天气还是阴沉的。
少年还没太反应过来,就被轻飘飘地抱了起来,温热的皮肤碰到西装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冷。
祈景靠在人肩头,又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他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