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景完全不认同:“他本来就对不起你,只有这一件事是帮你了,为什么要还?”
“他包养了我,我跑了好几次,是我违约,好像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青年语气淡淡,抬眸看着外面的天气,还是阴沉沉的。
“我看到你手臂上的痕迹了。”
江修远闻言蹙了下眉,又本能地去拽袖子,祈景说实话还很小。
他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家暴你。”
“……”
祈景还是很有自己的想法:“我没有不懂,现在社会是平等的,薄承彦跟我说过,那种包养协议,一般都是已经有家室的人搞出来的维护自己权益的东西。”
“在法律层面是只维护他们的,这本来就不平等。”
江修远很难不晃神,因为分明在半年前,面前的人还懵懂地问他被包养该怎么做。
他被养得很好。
有是非分辨的能力。
“可是陈卓是……”
祈景认真道:“我知道,单身包养别人不就是约|炮的另外一种方式?”
“那种协议照样是给出一点好处,但完全碾压了正常的人权。”
“不平等的,在法律上不会生效的。”
江修远面色怔怔地,眼神有了光彩,轻声问,“真的?”
不作数的?
他被他折磨了这么久,是不是可以自由了?
祈景言之凿凿地道:“当然。”
但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冷不丁的男声。
“当然不是。”
第42章
雨水还在滴答滴答地下着。
祈景头一次见到了别人口中的陈卓。
或许是先天偏见, 导致他想象中此人是无恶不作的混混模样,一定又丑又难看。
结果发现并不是这样。
对方长得甚至颇有几分书生气,打眼看过去确实一副青年才俊的样子。
“你就是陈卓?”
祈景往后退了一步, 挡住了江修远, 有种诡异的幼稚。
但身后的青年却是恍惚了下,而后抬手攥住前面少年的手,又拉了回来。
二人位置又调换了下。
陈卓:“……”
“你来干什么?”江修远问了下, 手腕往后缩了下,语气算不上冷硬。
但绝非柔和。
“我不能来么?你家里的事解决完了就跟我回去。”
陈卓长相算是斯文, 但是做的事并不如此,面前的青年几乎本能地蹙眉。
“我不会回京市。”
江修远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念想了,他从十几岁就去了京市, 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自己有够脏的。
还是留在老家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很是认真地道:
“陈少,我谢谢你帮我处理我家里的事,但你放过我行么?”
“我本来就不会玩那种。”
“我还给你钱, 我、我还你。”
青年是垂着头的, 唇瓣几乎都冻白了。
他已经将自尊放到最低了。
放过他行么……
“你还得起么?”
对方的语气很平静, 甚至有几分讽刺。
江修远觉得浑身都凉了, 他整个人耳朵都阵阵地嗡鸣,有些站不稳。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
“我替他还。”
黑沉沉的情绪像乌云一样散开了。
——钱可以生钱, 但本质上,它是工具,很多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过分拜金主义并不可取。
——但是社会很多情况下,钱是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 你可以用于自身,或者帮助他人,都是你的自由。
那是祈景收到江修远消息的那天,他想要去把那一百万送出去的时候。
薄承彦是这么同他讲的。
底气是一点点攒起来的。
祈景很是不高兴。
江修远愣了下,拉住人的手肘,低声道,“不用。”
“你不要说话。”少年放低声音,安抚地拍了拍身后人的手背。
场面有些吊诡。
“……”
陈卓闭了闭眼,看了眼祈景,而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看庭院里的雨了。
大约停了一两秒。
还是没忍住。
“不是,你怎么对我偏见这么大呢?”
“林瑟是吧,据说你对他观感很好?”
“为什么?”
祈景愣了下,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换了,懵了。
陈卓像是气坏了,很是恶趣味地道:
“你这么讨厌我,但是薄承彦和我走这么近,他也不是好东西。”
“陈卓!”
“在呢。”
前一道声音很是生气,后一道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祈景夹在两个人中间,有些无所适从,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有点碍事。
他想了想,认真解释,“我没有对你偏见很大。”
陈卓眉眼微抬,看了过来。
祈景抿了下唇,很为难地道:“是你本来做得就不对,你家暴。”
“你这样是犯法的……”
陈卓愣住了,“不是,我什么时候——”
空气有一些沉默。
就在这时,雨幕中驶过来一辆低调得黑车,一直开到了仓库的门口位置。
祈景穿着黄色的雨衣,不由得抬眼看了过去,男人从车内下了出来,分了个眼神看向陈卓。
“你怎么在这里?”
嗓音是微沉的,略有不满。
“我又没多说几句。”
祈景本能地抬步走了过去,薄承彦捏了下人的手,有些凉,温和地道,“累么?”
少年摇了摇头,很习惯地去握住手了。
“和你的朋友再见,你该吃饭了。”
江修远有一瞬间地不自在,他算朋友么?
他视线根本都不敢往那边看。
“我下午还来的,那我先回酒店了?”
祈景很大方地去挥手。
“嗯嗯。”
“再见。”
江修远其实心跳得很快,他尽可能地保持着体面,直到旁边人很客气地说:
“多谢你的照看。”
目光是疏离的,但很平等。
江修远立马摆手,“没有没有,小景很好很好。”
他们都很好。
车子一点点远去,青年有些略微入神。
“你要是真的讨厌我。”
“我可以走。”
“但你不能留在Z省,其余地方你随便挑。”
*
祈景上了车之后就脱下了雨衣,整个人蔫巴巴地靠在薄承彦怀里,当即就要睡觉。
一上车就困,从高中就是这个样子。
大约十分钟的车程。
外面雨还在下,车门打开的时候有冷风钻了进来,祈景隐约听见薄承彦在和司机说话。
等到腋下被手臂穿过的时候才掀开眼皮,“外面有人吗?”
[没人我就不下来了。]
薄承彦抬手将人抱了起来,单手拿着伞,关了车门。
“下午两点五十,辛苦。”
滴答滴答的声音打在伞面上,祈景靠在他的肩头,伸手又抱住了。
司机似乎是应了声好,确认了下行程的安排,随后就将车缓慢地开走了。
“没人。”
但怀里的人还是下来了,他不好意思。
阴天的光线下,显得祈景脖颈尤为的白皙,仰头看过来的时候,难免让人走神。
“你不能老是抱我,我发现我有时候真的连路都不想走了。”
少年认认真真地讲。
薄承彦只是垂眸圈住人的腕骨,朝电梯那里走,轻声应道:“嗯。”
[不好不好。]
[幸好996这段时间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