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131)

2025-07-15 评论

  ——所以,就算真有什么手脚,那也不能蠢到在文字上动,对吧?

  刘先生瞥了穆祺一眼,禁不住露出了一点冷笑。

  文字中是不可能有手脚的,信纸被再三检查,也很难有什么诡秘的猫腻。不过,这所有的缜密检查,都只会是在事前,而绝不会在事后;一旦信件被密封铃印,那它就是专属于汉长水校尉诸葛均的文件;消息渠道等同于权力的渠道,就算再给豪商一百个胆子,也决计不敢在中途拆开高官的密封文件,显现出干预顶层政治的野心,所以,真正要动手脚,也应该在信件运输的过程中动手脚。

  实际上,这个机关也并不猜测。穆祺事先在信纸上涂了一层易与氧化与挥发的白色涂料,只等着运输时间一长,涂料自行脱落,原有的字迹消失无踪,真正的、关键的内容就会从涂层下浮现,切切实实地为阅读者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于是,面对着刘先生的冷笑,穆祺同样也露出了微笑。

  需求决定供应,在被无形的大手调节了几十年之后,中原到西蜀的商路已经非常成熟了。从各个渠道确认了魏国朝廷即将召集重臣议事以后,各位商家急客户之所急,想客户之所想,已经提前向西川派出了商队,沿某些崎岖的小道急速行进,十五日内就能抵达成都,亲自拣选今年时兴的布料。

  当然,看在一百两黄金的份上,某位穆姓行商的信也被第一时间送到了豪商们在西蜀结交的贵人手中,并第一时间转交到了长水校尉诸葛均的府邸。

  当然,就算看在往日的交情上递送了这份书信,代为转交的贵人心中却非常清楚,知道这种攀附交情的信件一点用处也没有。外来的商人不明白西川的情形,总以为诸葛校尉贵为丞相的胞弟,一定能在贸易上有什么取足轻重的话语权,但真正熟悉内情的人都明白,成都的锦缎能够通行天下,靠的绝不是什么关说和贿赂;而诸葛丞相风裁峻肃,亦断不容至亲在这牵涉对外贸易的大事上横插一脚。这种千辛万苦递来的信件,以及信件之后必然不菲的开销,纯粹都是白费而已。

  自然啦,就算信件纯粹无用,成都朝廷也绝不会表现出什么生冷的态度。为了最大限度扩大蜀锦贸易充实国库,朝廷一向对商人颇为宽厚,不知者绝不为罪。所以长水校尉一定会亲手打开书信,亲自阅读信件,再亲笔写一封温柔体贴、从容平和的回信,邀请这位攀附关系的行商亲自到西川走一走看一看,寻觅他渴盼的商机,并允诺大汉朝廷会公平行事,绝没有什么歧视对待。

  ——当然,也绝没有什么优待。

  不过,一般商人往来买卖,也就只能图个公平公正而已。什么破格优待,什么特许经营,什么垄断地位,这样独属于资本主义的玄妙玩法,现在会的还实在不多。所以行商能拿到这个结果,心中应当还是满意的。

  考虑到这样的惯例,帮忙送信的贵人把东西送到后,还特意在校尉的府邸停了一停,准备将诸葛先生的回信一并带走,顺便转交给在自家等候的豪商。

  一百两黄金的分量还是非常重的,该办的事情都要办得妥当才好。

  然后,等候未久的贵人看到长水校尉诸葛均夺门而出,到院中翻身上马,反手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一溜烟扬长而去;全程兔起鹘落、一气呵成,居然根本没有向坐在门边的贵人看上一眼。

  贵人:?!

  长水校尉快马疾驰百里,在成都城外下翻身下马,将马匹随手丢给城门小吏,随后沿着小道一路疾行,满头大汗的停在了西北角丞相府外。奔走疾驰,神色皆变,喘气几如牛马,就连看门的侍卫都吓了一跳。但诸葛校尉却一句不肯多说,只从怀中摸出一封被汗水沾湿的信件,双手呈递了过去。

  这封信迅速被递入府内。半刻钟后,长水校尉被单独召入相府的书房。虽然一路疾行,抵达时也将近傍晚,书房四面灯火通明,还有手捧水盆和食盒的小吏来回进出——显然,丞相今天的晚饭又是在案牍文书中偷空用的;而且由于这一封突如其来的书信,恐怕相府的晚饭时间又要大大压缩了。

  长水校尉踏入书房,跪坐在竹简帛书与笔墨之中的大汉丞相终于抬起头来——清癯、消瘦,但一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如静室生电,略无倦怠之色。

  他道:“这封信是哪里来的?”

 

 

第80章 

  虽然是亲生的兄弟, 但丞相府的规矩依旧是凛然整肃,断不可违背。长水校尉拜了下去,三言两语, 简单介绍了信件的来历,并交代了那位送信的豪商的下落——在冲出来之前, 诸葛校尉不忘让府中的管家巧言留下远道而来的客人, 以备随时的检查,

  不过, 丞相聚精会神听完, 并没有多置一词;他只是默默展开那张令长水校尉心惊胆战的信纸,将它靠近昏黄的烛光;那张轻薄到近乎乌有的信纸几乎遮盖不住什么,所以即使站在远处, 诸葛校尉依旧能清晰分辨出信纸上以各种颜色勾画的纹路,乃至以墨涂抹的大致轮廓——巴蜀、雍州、荆州三地的轮廓。

  当然, 仅仅三州的地图, 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哪怕这三州的地图格外详尽、细致、准确,也绝不至于让诸葛校尉失态到仓促打搅丞相府。这张信纸上最关键、最要命的, 是那些纹路上涂抹的斑点, 刻意做出的标记。按照详细的脉络来看, 这些斑点应该标记的是……矿脉。

  矿脉,尤其是金矿铜矿铁矿的矿脉, 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绝对的战略资源, 要严格把持的机密。东汉朝廷尚在的时候, 这些机密统归少府严管;东汉朝廷瓦解之后,各地诸侯从中截流, 渐渐也摸清了属地内矿产的底细。但无论如何,乱世流离典籍沦丧, 过往的知识积累流失殆尽,在各地的生产秩序全面崩溃之后,已经很少有政权能完全掌握这些必须耗费巨大人力才能摸排清楚的战略资源了。

  事实上,即使贵为诸葛丞相的胞弟,执掌禁军的二千石高官,诸葛校尉对益州矿脉的了解依然是寥寥无几,知之甚少;可是,以他了了无几的见解来看,这张地图上标记的地点……还全都是对的。

  仅仅这一点就够吓人了,但更吓人的却是地图下做的注释——具体注释了什么不要紧,因为诸葛校尉压根也没有细看;他只一眼就分辨出来,这些注释的笔迹实在熟悉得叫人害怕——法度严谨、勾画清晰,那分明就是大臣丞相诸葛武侯的笔迹!

  年幼时躬耕于南阳,兄长的笔迹他也不知见过几千几百回。但就是诸葛均仔细检视数回,也实在分辨不出信纸上的字到底与正版有什么区别。要不是送信的人就坐在府中,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丞相府递来的公文……能将最熟悉字迹的人都糊弄得一头雾水、反应不能,说明下笔的人绝对是认认真真临摹过武侯的笔墨,没有辛苦十几年的功夫,绝对不能臻至如此境界——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没错,三国鼎立以后战事稍歇,高层的士大夫寄情山水笔墨,在书法上用了不少的心思。曹魏那边的锺繇号称“天然第一”,法帖流布海内,堪称稀世之宝,临摹者不计其数;要是有人精心模仿,字迹相似,那也不是异事。但诸葛丞相从未在翰墨上留心,诸葛氏也从不在书法上见长,又有谁会刻意效仿丞相的笔迹,学到这样惟妙惟肖的地步?

  最关键的是,临摹这种事情也是要有原稿的,能够一字不差的模仿到这么像,那说明书写者手上必定有丞相亲笔的原稿——还是大量的原稿,涉及到各种场合各种应用的原稿——考虑到这些原稿可能的来历,那事情可就相当麻烦了!

  有鉴于此,长水校尉才会大失仪态,甚至连缘由都不敢对外泄漏半句,几乎是孤身一人狂奔入成都城内,来通报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事实上,当他踏进丞相府时,都依旧是心跳如雷,汗流浃背,不可自抑的在幻想着某些可怕的前景。不过,相府书房里某种自带的平和气氛还是抚平了过于激烈情绪,他渐渐恢复了镇定,在座垫上拜了下去:

  “丞相,这个字……”

  丞相抖了抖纸张,神色很平静。

  “不要担心。”他道:“这个字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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