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跤不仅把酒意摔醒了,也把自己摔到了赛缪尔脚下。
“啊啊……”
一抬头,看清赛缪尔的脸,男子缩着脖子,像被拖到屠宰场的猪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当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转过来,帕比认出了他的身份——小劳比尔。
小劳比尔护着摔瘸了的腿,拼命挣扎的想要站起来,然而身后的保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皮带,皮带在空中发出响亮的声音。
小劳比尔在他面前就像待宰的鸡。
紧接着皮带勒住了小劳比尔的脖颈,大腿抵住他的腿弯,压着小劳比尔跪了下来。
“咯噔……”
赛缪尔松开手掌,一枚花色筹码落在小劳比尔面前。
“你好像漏了什么没有告诉我。”
小劳比尔想要辩解,但喉咙被皮带勒住。即使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皮带也一动不动,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咔咔”声。
赛缪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整理着袖口,从抽屉里拿出了巴掌大小的袖珍手枪。
小劳比尔意识到了什么,焦躁的想要挣扎,额头冒出的冷汗使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赛缪尔深灰色的眼睛看着小劳比尔,就像是打量着某种垃圾:“当清道夫也真是不容易的事情,不是吗?”
枪口慢悠悠抵在额头。
小劳比尔的瞳孔不断放大收缩,这是过度紧张的反应,他的嘴角在抽搐痉挛,在高强度的压迫下,瞳孔出现了炸裂般的血丝,眼球仿佛都快要爆炸了,他从喉咙里挤出哀求般的声音。
几乎无声的枪响后,小劳比尔的声音终止了。
伴随着沉闷的倒地声,小劳比尔就倒在帕比身边,鲜血咕嘟咕嘟从弹孔里涌出来。
帕比微微颤动的挪动眼球,赛缪尔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动,保镖们娴熟的将小劳比尔拖走,帕比能想象得到,接下来不是被埋进花池里,就是被填进水泥中,再不然就是被剁碎了丢进下水道。
这才是赛缪尔……
刚才亲切面对幼崽的模样,全都是伪善。
他相信自己的下场,和小劳比尔不会有什么不同。
帕比感受到沾了小劳比尔血的枪口贴住了他的额头。
恰好抵在他血肉模糊的伤口处,他颤动的嘴唇,慢慢睁开眼睛。
“愚蠢又可怜的家伙,”赛缪尔微笑:“汤普森将捞来的钱转移到其他地方,他要退休去其他的地方快活,却让你们这些虫豸替他卖命。”
“呼……呼……”在模糊的意识中,帕比艰难的喘息着。
出乎意料的是,枪口被挪开了,赛缪尔从抽屉里拿出手巾慢悠悠擦拭着枪筒:“本来是想送你和其他的老鼠们去团圆的。”
帕比意识到他的同僚们已经不在了,胸中涌动着灼烧般的怒火,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但你比你的同僚们多了一些运气。”
赛缪尔笑着俯视他说。
这时,威廉在外面敲了敲门:“大人,我带小主人回来了。”
赛缪尔已经将袖珍手枪收了起来:“进来。”
在短短的时间内,房间里沾满血的地毯已经被拿出去丢掉,换上了全新的地毯。
空气中夹杂的血腥味,也因为开窗通风散的一干二净。
洛瓷走进房间,松开了威廉的手,哒哒哒跑到帕比身边蹲了下来,面对那双圆乎乎充满了担忧的眼睛,帕比勉强想要露出不想让对方担心的笑容。
洛瓷顿时更难过了,小手拽着赛缪尔的衣角,仰起脸蛋满是期待:“哥哥,你考虑好了吗……”
小崽儿棉花糖似的小拳头小心翼翼揪着衣服,圆眼睛水汪汪的让人心软,威廉和其他保镖们默默捂住胸口,要是幼崽这么跟他们撒娇,无论是什么都会答应。
赛缪尔用颇为柔和的声音说:“为了不让我们小天使难过,我可以放了他。”
洛瓷顿时高兴起来,瞳孔亮亮的,屁颠儿屁颠儿用力抱住赛缪尔的腿,赛缪尔把他抱起来,小幼崽就按耐不住亲呢,非要跟他贴贴亲亲:“好喜欢哥哥,哥哥太好太好啦……”
“但是小天使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赛缪尔握住幼崽软糯的小手,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一听也不是什么困难的条件,洛瓷二话不说,立即点头答应。
此时,帕比意识彻底陷入模糊,不知昏迷了多久。
他感受到被束缚的手腕和脚踝发生了晃动,保镖将电子镣铐拆卸了下来。
不知道幼崽答应了赛缪尔怎样的交易,他躺在紧急医疗的床上握紧了拳头。
医生拍拍他僵硬的肩膀:“放松一点,我得给你进行紧急治疗。”
“你得感谢大人的仁慈。”保镖将他丢到医护室就离开了,走之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如果不是小主人,你也没有机会活下来。往后你的余生都该为小主人祈福。”
……
宴会结束后,登上了返程的飞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的飞行时间格外的漫长。
机舱里一片安静。
洛瓷吃饱喝足,趴在床上辗转反侧,赛缪尔把舱室里的灯光调暗了,依旧没能睡着。
赛缪尔回到舱室,一团很小的雪白团子蒙在被窝里,仅冒出蓬松柔软的脑袋,他一靠近,幼崽就圆溜溜的眼睛,在被窝下面蹭蹭爬爬,主动钻进他怀里。
赛缪尔:“怎么了,睡不着?”
洛瓷眼睛亮亮的:“想听故事。”
“嗯……”赛缪尔轻轻拍打着幼崽的后背,“想听听有关度假城堡的故事吗?”
“想听!”
赛缪尔挑眉,“即使是鬼故事也想听?”
“嗯嗯,”崽崽连连点头,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就算是鬼故事他才不害怕呢。
“午夜时分,一名仆人在经过花园的时候听到了呜呜的哭声。”赛缪尔抱住幼崽躺了下来,幼崽举起小手蒙住眼睛,只从指缝露出一只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听他往下说:“他壮起胆子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发现了一口水井,哭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他以为有人被困在了井下,便往井里投下了绳子。”
“然后呢。”洛瓷忧心忡忡追问。
“但是水井很深,无论多长的绳子总是无法触到水底。仆人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的仆人,有人提出往水井下面投掷石子,或许会使水位上升。”
赛缪尔声音低沉的诉说着:“水井每一晚都会传出哭声,每一晚仆人们都会将白天收集的石子投入进水中,甚至有人投入铜钱……慢慢的,大家发现往水井里投入东西的人们,许的愿望也会成真。”
“原来不是鬼故事呀,”洛瓷在被窝里拱来拱去,赛缪尔抱住不安分的小崽儿,崽崽才乖乖趴好。
“在康顿伍德收购城堡之前,这是当地人口口相传的故事,没有什么逻辑性可言,听听就罢了。”
“可是花园里真的有一口水井诶,”洛瓷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水井是枯的,里面有厚厚的一层硬币,一定就是那口井……太奇妙了!”
赛缪尔并不信这些灵神的事情,“你许愿了吗?”
“我看到有人在那里许愿,我也许愿了,但是我没有硬币,只有水果硬糖,神明一定不会理我的。”洛瓷打了个哈欠,懊恼的说:“早知道水井这么神奇,我就带硬币过去了。”
幼崽唧唧唔唔说着话,不知不觉睡着了。赛缪尔拥抱着睡梦中的幼崽,也感受到了沉甸甸的睡意。
“……我的天使,一切愿望都会实现的。”
如果祈愿无法实现,就让他来实现。
……
一觉醒来,飞机正在缓缓降落,睡得迷迷瞪瞪的崽儿,摇晃着小身子从飞机上走下来,倏地睁圆了双眼。
这里是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