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遇见楚木,独具慧眼的老板敏锐的察觉出这是一个能成大器的存在,于是毫不保留的倾囊相授。
这段剧情原本相较于小侯爷这个角色来说,是比较靠后的,可是那天晚上被带着项圈的楚木吓到后,江颂觉得不能再让楚木这样下去了。
得先让他思想上觉醒。
所以他接连好几天都故意让楚木独自去买话本,为了凸显自己的恶毒,他还报了一大堆地名,每天让他到处跑,几乎是早上出去,晚上才能回来。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在故意折磨人,明明那些东西都可以让人送上门的。
书斋老板杜流云已经注意了这个怪人好几天,每次见他来都是匆匆忙忙的,小心翼翼将挑好的书籍仔细收好,又背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迅速离开。
别人和他说话也不理,闷得跟个哑巴一样。
今天同样,天上乌云闷重,风声四起,瑟缩的冷意从北方刮来,卷着发黄的落叶飘向远处。
楚木来得比以往要慢些,较之昨日,他脸色更为苍白了几分,眼中血丝浓重,浑身死气沉沉,像是压抑着的情绪即将溃堤一般。
杜流云莫名看得毛骨悚然,目光敛回来之际正巧听到边上有人在挑书时闲聊。
“听说江小侯爷是这里的常客。”
“怎么可能,别人瞎吹的吧,那小侯爷再怎么落魄,也是人家首辅养着的,怎么可能会来这种穷酸地方。”
说话的书生左右打量了下这个书铺,而后敛眸哼笑一声。
“还是别人命好,即便家破人亡,靠着那张脸照样混得风生水起,上至皇亲国戚,下至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哪一个不是摇着尾巴凑上去争相当狗。”
他边上的同伴眸中闪着淫邪的光,压低声音。
“就是一个万人骑的婊子而已,不知道被谢浔之玩了多少次,还顶着那样一张脸故作天真,你是没见过,那小眼神明明都快勾——”
那男人促狭的窃窃私语才说到一半,脖颈就被人猛地从后面死死掐住,甚至不等他叫出声来,整个人就被一阵大力掼在墙上。
急促的喘息像是野兽般重重响在耳侧,呼吸被死死遏制住的男人僵直的转动眼珠,和一双猩红如血的长眸对上了目光。
“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
惊恐至极的男人才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眼,就被楚木暴虐至极的攥着头发砸向墙壁。
“砰”的一声,血肉纷飞,鲜血淋漓。
猩红的血点溅在楚木眉眼处,染红了那个屈辱的梅花印记。
他毫无所觉,瞳孔缩成一个细点,浑身颤着,完全听不到周遭的声音,脑海里全是这些人在后面意淫小侯爷时的嘴脸。
好恶心……
好脏……
楚木额角青筋怪异的抽动了一下,像是魔怔了般不断按着手中的脑袋往墙上砸,直至那人浑身抽搐了两下,彻底没了动静后他都还没有停下。
书斋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早就被这番场景吓得作鸟兽散了,连先前那冷嘲热讽的书生也跟着落荒而逃。
于是风声呜咽的破旧书斋里就只剩下了楚木和杜流云两个活人。
后者见惯了血腥,可瞥见那被砸得红白相间的残缺尸体时,还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蝉。
许久之后,从一地血腥中踉跄着站起来的楚木呼吸还未平稳下来,视线转落时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沾到的血。
小侯爷会嫌脏的。
可是他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和他说话了,他甚至都没有再召见过自己,和其他捡回去的奴隶一样,随便安排了份差事便不闻不问。
楚木极为焦躁的扣弄着掌心里的伤口,心里想着,如果自己出了点事情呢?他会不会分出点心思给他。
一点点就好,就当解一解渴……
楚木眸底溢出贪婪的灼热,在杜流云惊恐的目光中,他捡起了角落里摔碎的花瓶碎片。
——
风雨越发的急,闷雷更是一声接着一声。
江颂莫名觉得心慌,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情,在屋子来回走了两圈,他还是忍不住从门口探出头去问花颜。
“楚木还没回来吗?”
“没呢。”花颜也奇怪,“按理说,这个时候他早该回来了呀,今天买的东西又不多。”
对呀对呀。
江颂在心里应和,面上却一副烦躁模样,抱怨道:“连买点东西都如此磨磨唧唧,他肯定在外面偷懒呢。”
“花颜,让人去——”
【警告,主角生命值正急速下降,请尽快截停该数值。】
江颂:“!!!”
他就说阴雨天不会有好事。
心惊肉跳的江颂慌忙转了话头,“去准备马车,本侯爷要亲自去逮这个偷懒的蠢货!”
他气汹汹的,爬上马车时差点摔下来,吓得周遭的奴仆都跟着倒吸了口凉气。
“您别急,楚木出门的时候管家给拿过伞——”
“我哪有急!”江颂打断花颜,冷哼一声,“我一点都不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的往马车上爬,气都来不及喘的就催促道:“快点快点,再磨磨蹭蹭就你们自己下去拉马车。”
说完他“啪”的一下就把车门给关了起来,一副火气很大的模样。
可不过才三两秒,这小妖怪又灰溜溜的拉开一条缝,小声说:“去城南书斋,走长安道。”
天上的乌云卷积得越发浓重,湍急的雨水很快就在地上蜿蜒积聚而起,混杂着血沫流向坑洼处。
肃穆冷沉的气氛几乎能把人逼到窒息,四散而立的侍卫谨慎的死死盯住不断想从地上爬起来的楚木。
他浑身是伤,鲜血淋漓,于一地的残肢断骸中站起来时浑身都在轻轻发着抖。
明明不过是个奴隶,可抬眼看过来却毫无畏惧,甚至凶戾得像头领地被侵犯的头狼。
呵。
祁政嘴角漫不经心的勾着,于屋檐下撩着眼皮和楚木对视。
“你总是为他买这些东西吗?”
他随手从打翻的书箱中拎起一本游记,端详片刻后又将视线转到旁边从布包倒出来的小玩意儿上。
都不贵,甚至有做工粗糙的草蚂蚱,手艺不精的小木偶,打眼一看就知道是那笨蛋在暗戳戳地故意让楚木照顾这些人的生意。
还自以为做的很隐蔽。
可实际上汴京的人谁不知道长安街有个从不露脸的小菩萨,没什么心眼子,同个姑娘卖身葬父四五次都还为之泪洒当场。
次次上当,当当都一样。
祁政心里发软,眸底的笑才散开时,一阵破空的声音咻忽划过他耳侧,滴血的匕首重重嵌入木门,吓得边上的杜流云一哆嗦。
这人不要命了吧,连三皇子都敢这样冒犯?!
这是哪家养的奴隶??
“不要,碰我的,东西。”嘶哑沉闷的声音里尽是浓重的杀意。
祁政嘴角的笑凉了下去,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耳尖,沾了一手的血。
“啧。”
破相了。
这怎么可以呢?明明那个笨蛋最喜欢漂亮的东西。
他用了整整三年才养出了这身皮肉,现在这条贱狗竟然弄脏了……
祁政额角怪异的抽动了下,瞳孔无意识扩张轻颤着,压着眼皮顺手从边上侍卫的腰间抽出长刀。
“我本来不想动你的,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向你讨个借口好去见见我的心上人,可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死呢?”
尾音落下的那一瞬,刀锋斩断细雨,径直往着楚木脖颈斩去。
刀剑相交的声音尖锐刺耳,静默于雨雾中的锦衣卫像是被这声音惊醒的水墨画,抽刀出鞘,犹如倾巢而出的蚁群般蜂拥而上。
原本就重伤的楚木更是落了下风,脊背重重挨了一刀后身体迟滞了一瞬,祁政瞧准时机,毫不犹豫的便要提刀砍下这贱奴的头颅。
不过是个奴隶而已,侥幸被江颂买回去,就胆大包天的异想天开。
他先前都看到了,这人掉在地上又慌忙捡回去的锦帕,明明是江颂往常用来擦手的那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