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绿茶(111)

2025-07-19 评论

  屈景烁拿起星盘。

  跟裴清淮刻意交好时曾聊到此物的用法。

  闭目。

  当思念强烈到一定程度, 饱饮月华的星盘可以捕捉使用者的愿望。

  除了足够强烈的情感,回溯对距离也有要求。

  想看见长春宫门前皇帝堆雪人,站在太极宫是无论如何看不见的, 只有到这一事件发生的地点附近才行。

  星盘在手中发出规律震动,这代表已经捕捉了使用者的愿望,屈景烁睁眼,却没有看见想见的画面。

  陆远有三生三世找过来的固执,他又岂会连这点耐心都欠缺。何况今夜满月,有很美的月光。

  屈景烁不疾不徐,漫步月台。

  雪一样明净的光辉凝聚在星盘上,盘面玄奥的纹路仿佛拥有了灵性,游动间带出奇异的韵律。银色的光辉以星盘为球心展开,地面有月半升,与天中之月交辉。这轮半月似的光笼罩着屈景烁,随他在长春宫门前月台移动。

  屈景烁在铜鹿边停下。一身墨色常服姿仪挺拔的皇帝站在他面前,伸手从鹿角上一抹,一攥,看向掌心小小雪团。

  不同时空里的两人露出相同的笑意。

  皇帝从铜鹿上滚雪团,一直滚到月台,雪团越来越大,从能被手掌包住变得有小南瓜那么大,边滚边用手掌或拍或削,一个玉冠束发露出两耳的雪人脑袋慢慢形成。

  捧着没有详细五官的雪人脑袋,皇帝四顾,像在找放这个雪人脑袋的地方。

  有侍人过来,想帮忙拿,皇帝目光转厉一收手,倏而往自己臂弯一放,接着用不大便宜的姿势继续做雪人的身体。

  屈景烁笑出声:“新手老爸抱小孩儿呢?”

  他看着皇帝像是雕琢艺术品一般堆好了一个萌萌的雪人。

  皇帝站在雪人前打量,片刻后,解下腰间悬挂的玉佩,震断丝绳,取下一颗圆润小巧的黑色玛瑙珠,点在雪人眼底。

  皇帝的手悬停在那颗作为泪痣的玛瑙珠上。

  屈景烁的手虚覆在影子麦色见青的手背。手背冻青的皇帝面上没有一丝一毫不舒服,望着雪人笑得几乎带了傻相。

  明知只是幻影,屈景烁忍不住想把温度传给对方。相隔错开的时空,雪雕似的拇指摩挲着青筋浮现的手背。陆远给他吃了那么多仙丹,令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又有种种神仙手段,怎地自己武功虽高却还未脱肉体凡胎?雪里冻久还会不适?

  所谓在异界作战,原来这个异界指的是景国。难道景国境内不能用仙术?这也矛盾。

  等陆远醒来,问问他。若不说,不是正好还有一段反派以舞术勾引皇帝的戏,硬的不行,他来软的。

  又盯了雪人一会,皇帝纵身掠向积雪的树杈,折了一根抽芽的枝条,皇帝用雪做花苞,再压出雪片,拢成花瓣,层叠攒聚,玫瑰绽放。

  皇帝手拿这朵雪做的玫瑰,屈膝向雪人:“卿卿,你愿意收下我的花吗?不说话就是愿意。”

  屈景烁站在雪人的身后:“说话也是愿意,陆远,我想要你的花。”

  皇帝说:“好,我听见了,卿卿说喜欢。”皇帝把花别在雪人的耳朵:

  “收下我的花,就要试试开始喜欢我了?开玩笑的。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还是想做很多很多送你。”

  “很多是多少呢,说到就要做到啊,你可是皇帝。我想要的很多,是你一辈子也做不完的那么多。”

  盯着雪人的皇帝仿佛听见了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声音,接道:“很多,很多,很多的……是一辈子也做不完的那么多……直到世界上最后一个雪天,我还给你送。”

  屈景烁看到幻影消失,请值守开宫门。

  手执星盘,他步入前院,绕过储水防火的沉阔铜缸,精致的琉璃影壁,眼前骤然舒朗。

  青砖墁地,月光水银一样泼洒,将院内照得愈显干净整洁。屈景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拿着笤帚打扫庭院的那道侧影。

  真熟悉。

  刚刚才看了很久很久的。

  不是皇帝本人又是谁。

  “他竟然自己扫院子?”屈景烁禁不住抬脚,看见自己几乎不沾尘土的鞋子,这才松下一口气:

  “不会整个长春宫的清洁,都是他自己在做?”

  保密程度这么高,由不得人不想歪。屈景烁暗暗做好准备,一会或许要看见十八岁以下不得观看的东西。

  他一转,先进了正殿前的东配殿。

  刚进中厅,屈景烁就看见端坐在桌案两旁太师椅上的,是自己手中流出的失败品。

  他令辛夷丢掉的他没有做好的玩偶。

  屈景烁走近,拿起做工实在不是很好的玩偶。

  这个世界他给陆远送了不少表达心意的东西,有兵刃,有烈酒,亦有柔柔软软的物件。

  他偶尔做些小玩意,觉得也挺有趣,想做,便做,想送,便送,如果是陆远,不会说什么给天乾送的东西必须得威猛阳刚。当然,有了上个世界险些被套袋遭收拾的经历,纱花他倒是不会送陆远,万一这辈子陆远又应土行呢。

  歪打正着,还真是皇帝。又。

  除了五行之说,更重要的是陆远的五官如果还跟前两个世界差不多,戴花反而拉低陆远的俊。

  屈景烁把一尘不染的玩偶放回原处。回溯里,皇帝拿着两个玩偶:

  “景烁第一次送我玩偶类的东西。”一个亲了一下。

  屈景烁叹:“根本不是送你,我让辛夷丢掉的。你偷偷捡回来把我黑历史当个宝,我真有一些尴尬。”

  说着尴尬,屈景烁脸上浮现的是笑。

  皇帝对那两只失败品爱不释手:

  “怎会如此好看?”

  他拿着疑似陆远的那只玩偶亲了一下疑似屈景烁的那只玩偶。

  “交换再亲一次吧?”屈景烁说。之所以用疑似是屈景烁只能从衣服的颜色大概区分它俩。

  但是他偶尔也穿黑衣,陆远亦只是偏好深色不是绑定深色。

  看脸?太抽象看不了。

  没有脸这种具体的存在。

  陆远并没有交换,更没再亲一次,陆远抬起穿黑衣的玩偶双臂,将白色那只拥入怀中。

  进入次间,罗汉床上,茶几上,各自还摆了一对相比之下稍微没那么抽象的失败品。

  屈景烁不是因为陆远跟在辛夷后头捡,还真不知道自己远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手巧。

  失败了一,二,三,炕上多宝阁里还有一对,四,不知其它地方还有没有第五次。

  皇帝摸这些失败品皆小心翼翼。

  屈景烁目光随幻影而动,看到多宝阁下方,有一个陨铁为锁镶满宝石的木盒。屈景烁没有强行扭断锁。回溯里的皇帝已经给了他答案。

  坐在床边,皇帝珍而重之打开盒子,并不触碰,单只看。

  只是看,和笑。

  他唯一正经送给陆远的一对藏在这带锁的盒中。

  在西配殿里,最引起屈景烁好奇的是一樽青铜冰鉴。打开青铜盖子,里面是珐琅盒,盒中装有点心。屈景烁的好奇不在点心,早在看见冰鉴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里面是冰饮子或者吃食,他好奇里头的东西还能不能吃。

  屈景烁在四下无人之际,当着陆远只舍得看不舍得吃的幻影,偷吃了一块陆远藏的点心:

  “唔……神奇,没变味!”

  还挺好吃。

  屈景烁伸手拿起第二块,冷不丁对上陆远的凝视。

  在陆远的注视下屈景烁把点心放回了原位:

  “你这眼神让我以为点心成精了。”

  “景烁加了凝玉胶和琥珀藏。在加厚的冰鉴里保鲜估计三个月。八块,三个月,”陆远低声,“第一个十天不吃,剩下每天吃十分之一块。”

  “我竟然一不小心就吃了你十天的分量吗,”震惊只是一瞬,屈景烁镇定盖上冰鉴,“没关系,我明天补你二十天的分量。”区区两块。

  正殿面阔五间,落地隔扇门,上雕龙凤呈祥纹。屈景烁推门进去,在清幽熏香里,看见满室满堂大幅的书画。每一张书画上都流淌执笔者对同一道影子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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