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陆远的声音,说,这是他的能入梦的法宝。
声音越往后越沙哑。
在被金色薄膜包裹的瞬间,那种……难以描述的安全感和熟悉感一并包裹了上来,屈景烁猜测出了点什么,又见到透明物聚集的位置,更是确认。
脸热道:“嗯。明白了。是法宝。”
宛如之前在对方怀中沉睡的每个夜晚,被金色透明物质摸着抱着,安定感觉压过了一切不适,屈景烁做起甜梦中的甜梦。
陆远却是有苦难言。
虽然隔着衣服。
但是水中泡湿的衣服比没穿还糟。
“脸”的部位恰好贴在心口。除了心跳声,还有触觉,共同撩拨着弦索。
在陆远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金色在两边加深。
金色加深。
史莱姆形态下。
代表陆远身体同时有多处跟一个位置贴贴。
新王并没有在他的床底呆第二夜。并不是他不想再亲近爱妻,享受初夜的“甜蜜”,是边界的动乱将他从床底救出。
听闻凛国境内权力交接,朔国主战派心思浮动,派兵扰边。
正需要一场战争立威,裴清淮将朔国的骚扰,看作是瞌睡来时递枕头,精神振奋地领军开赴。乌兰请随行,得准。
临行前乌兰来找屈景烁。
刚坐定,乌兰猛凑近吸吸吸:“没有恶心的味道,还是香香的。”他抬眸,紫色的眼睛里有熠熠的光。
屈景烁扶额,推开他:“你以为你还能用脸骗我?都是真正的大人了,远点远点。”
“大人了才好,”乌兰说,“等我再长大一点——”
他顿在那里,破天荒似斟酌词句。
屈景烁笑道:“再大一点,你是不是要强迫我在你靠近乱闻时不得推开?”
“再大一点,我要回报你对我的恩情,成为值得你依靠的臣下。”
乌兰忽然端肃了表情。
看起来已经是个十足的成年人了。
其实早在乌兰学会忍耐这个词时,屈景烁就已经不再把他当少年。
乌兰说:“怎么会是强迫?”
他把腰间金刀解下递给屈景烁。
屈景烁接过刀:“这把似乎……”
“这不是阿什那家族的金刀。”
屈景烁抬眸。
“这是博塔格家族的金刀——以这第一把金刀见证我的誓言,以博塔格家族的荣耀起誓。你给我自由,我要回报你我能力内最大的自由,殿下。”
这趟西征屈景烁依然没有参与。他又没有所需。
新王刚立,需要树威,震慑四方。
乌兰,这趟去磨砺自身,顺便,向一些之前悄悄倒向过大王子、预见自己将被清算,但还暂时没被清算的、暗中不满新王的势力,证明他也有被依附的资质。
而屈景烁,因有报信之功,又“以一己之力让全体萨满支持新王”,目前刚被新王赠予数之不尽的财富为报答,暂时不需赚钱。
以一己之力让全体萨满支持。
听起来很得萨满们的喜爱。
实际上,屈景烁暂代了火萨满、又暂代了风萨满……
水萨满本就站新王。月萨满和大萨满则是主动来问他,几个王子,谁得王位,他不会出手杀戮。
……好像他是什么残暴的人一样。
“您当然是仁慈的圣君,那么换个说法,谁为王,才不会有,天降陨石?地涌熔岩?”
降陨石的明明是陆远。
不,是死鸭子嘴硬·但依然讨自己喜欢·金色史莱姆·陆。
打仗没去,大胜回来的庆功宴屈景烁也不想去,躺在床上看陆远买的新书。
他自己不去,是因为平素已经吃够了陆远的极品佳肴,加上服食灵丹后对饮食的要求更高。不吃也不会饥饿,食欲的降低自然带来味蕾的刁钻。
他不去,但鼓励身边的侍人去看看热闹。
“要看见什么新鲜的,可以说说。”屈景烁笑着交代。
过了个把时辰,辛夷进来:
“有新酒烤制的羊肉呢!烤的又焦又脆香喷喷的、快熟的时候加了一勺酒。便连冒出的烟都是香的!一点不似平常那般油腻,只有好闻的香气。”
屈景烁放下书:“吃了不少?看你的鼻子……桌上有去火解燥的汤,边喝边说。”
辛夷摸摸鼻子,摸到了一个痘,边说谢谢殿下赏赐边端起桌上的碗。他跟随公主已久,不再如最初那般战战兢兢,一两句便是一跪拜。
尊敬翻倍,但敬爱多于畏惧。
言谈间的亲切,比最初多了许多。
“肉也被王这趟俘虏的奴隶片出花来了!薄的跟纸差不了多少,撒上椒盐、紫苏叶子的混合物,十分馋人。那健奴不仅烤肉片肉的手艺好,生得也很英俊,还会跳舞。”
“英俊,是个天乾吗。”一般按这个世界人的习惯,形容坤泽会用娇美之类的词。
“是个天乾,我见王对他很是喜欢。除了这个人,王还带回来很多漂亮的坤泽和健壮英俊的天乾。”
辛夷知道自己的公主心中另有其他,并不担心这话影响公主,果然就见公主摇头,唇角越来越控制不住:“坤泽可以理解,带回来很多健壮英俊的天乾?匐俱·阿什那,啊哈哈。”
并没有向屈景烁脑补的方向发展,裴清淮——匐俱阿什那——只是在集卡。
他眼中这些都是该属于他的卡牌而已。
裴清淮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大意失荆州,作为玩家被自己的卡牌挟持!
刚才,望着场中赤上身舞蹈的天乾,他不知怎地心神一阵恍惚。
再回神,人已如羊肉般落在刀刃之侧!
“让你们国家那个会妖术的公主出来,我要报仇!”
辛夷口中又会烤肉又会跳舞的英俊健奴,手持片过羊的刀刃,抵在王的喉间:“我听说那是世上最美的明月!别妄图随便找个人糊弄我。”
第76章 裴:竟把别人的老婆说成……
屈景烁从独角兽背上下来时, 素服,赤脚,披发。露在外面的皮肤, 如凝固的月光般无瑕透亮。
就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势下, 还是有人发出极其不合时宜却又很能代表众人心声的惊叹。
两条似未曾拆卸过的只图束缚碎发的细发辫, 像是花藤那样盘织半圈交绑于脑后。细看发辫还是松散的, 明显才被软枕压过,花藤般细辫的主人未及丝毫整理便匆匆赶来。
就是这样的狼狈, 这样的凌乱, 当他从独角兽上下来,喝道:“放开陛下”时,那混有魅族血统的假奴隶真王子,挛鞮·獠戈,也在一瞬的呆愣之后,确定了对方身份。
“就是你的卫队能驭使风和火,令沙暴生出,箭羽自燃,杀死了我的父亲?”
屈景烁想起卫队参与的那次西征, 只当他是某个小将的后代,倏然一笑:
“原来如此。没错,你该向我寻仇。”
獠戈腕部一转,手中刀刃反射过狞亮火光, 在匐俱脖颈留下血线:“你过来!”
“殿下别去!殿下!”公主的侍人们急到忘记了王还在,纷纷惊声阻止。
“别担心, ”屈景烁盯着獠戈,“他伤不了我。”
匐俱可以死,但绝不能在自己回国的剧情前死, 屈景烁怕出意外影响任务,伸手挡住以辛夷为主阻拦他的侍人,毫不犹豫向獠戈走去。
在靠近的一瞬间,他被獠戈猛然拽到了怀中。
屈景烁怪道:
为何这人没被反噬?
罢了,反正掀不起风。
不同于屈景烁的九分镇静一分疑惑,操控新王“匐俱”卡的裴清淮再也维持不了玩家的冷然。
被推开的一瞬,那作用在他身上麻痹他能力的魅术失效,望着被囚于他人怀中的公主,裴清淮握住腰刀的手骨节作响,刀光伴随信香开闸般流泻:“魅族妖孽,你敢伤公主一毫,必死万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