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程辉问。
士兵们沉默了。
程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害怕很正常，我也害怕。可我们并无退路。这座雄伟的关城后面是无数可怕的天魔，他们杀人不眨眼，残忍凶狠，若是被他们突破了城墙，不仅仅是我们会被撕碎，我们身后的父老乡亲同样也逃不过这种命运。”
“天魔是没有人性的，在他们眼中，人类只是他们的食物，你吃肉的时候会因为猪很可怜就不吃他们吗？”
“不会……”郑凯说道。
“是的，所以天魔也不会。我们来到这里，在这里浴血奋战，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的妻儿老小不会沦落为天魔的血食。所以，我们不能退，我们若是退了，别人也可以退，大家都退后一步，又要靠谁也守卫这座关卡，不让天魔出去肆虐呢？”
程辉的目光十分平静，他一个个扫过这些人的脸上。
大多数人的表情还算是镇定，也有少部分人非常的害怕，程辉可以理解，如今还能站在这里，就足以证明了他们的勇气，这就足够了。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堵暗红色的城墙前面，杨文书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待他站直身体，便拱手大声道：“祝各位同胞旗开得胜，愿诸位凯旋归来！”
程辉代表广平军朝他拱了拱手，随后举手沉声道：“前进！万胜！”
“万胜！”
程辉带领着广平军，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踏上了城墙。
踏上城墙的第一时间，他们便被那惊天动地的怒吼吓了一跳。
城墙上和城墙下仿佛是两个世界，城墙本身似乎具有特别的隔音功能，在城墙下方，根本听不到这边激烈的战斗。
比程辉想象的要更加的残忍，仅仅是他从楼梯口走到他们负责守卫的那段城墙的这点时间，至少有三支部队出现了重大伤亡。
目测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上万。
程辉心中一凛，这里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战场了，而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
第244章
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天魔不断的涌上城墙, 和城头的守军战作一团。
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有天魔的，也有士兵的。
时不时便能看到某个军团上方的军魂轰然溃散, 要么是主将阵亡, 要么是士兵的战损过多, 连军魂都无法激发。
怒吼声，哀嚎声, 声声不绝于耳，目之所及俱是一片血红。
程辉的呼吸也变得越发的急促，他觉得过去的自己何其可笑, 竟然觉得自己那胡乱拼凑出来的训练大纲能带出一支强悍的部队？
要不说无知者无畏呢……
程辉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 但这样的血腥厮杀, 还是令人震撼非常。
他尽量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要冷静！
正所谓每临大事有静气，若是上了战场连冷静都做不到，只会让自己葬送在这里。
不要以为他是僵尸就一定能在这里存活。
这种战场, 个人的战力真的是微不足道。
他刚刚就看到了一名修真者被一只体型硕大如小山一般的天魔给吞吃掉, 随后那个天魔又被另外一个军团的军魂技撕成了碎片。
“还不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程辉耳旁说道。
程辉扭过头, 说话的正是他那位光头教官。
教官瞥了他一眼：“你手下的这帮士兵还不错。”
程辉眉梢一挑，他可是看到好多人的双腿都在打颤，这还算不错？
光头教官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 嗤笑一声：“你小子就知足吧, 你最开始把这群人调/教的很好，他们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看看那边，那些才是新兵的常态。”
程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处防区, 负责防守的似乎是一个全新的军团。那些士兵脸上的稚嫩挥之不去, 一个个正被这惨烈的情景吓得面无人色，好多人都在呕吐，更有甚者连裤子都湿了。
程辉忍不住皱了皱眉，那些新兵蛋子……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在他眼里只能算是半大的孩子，该死的是谁干的好事？竟然让孩子上战场？
别看广平军一开始就是二流军团，那也是见过血的，而且他们来时的路上，还杀了不少的半魔，战场之上，见过血和没见过血的士兵之间拥有着一条巨大的鸿沟，直白点说，就是前者的生存几率至少是后者的好几倍。
特别是血战战场这种地方，让这样的新兵蛋子上战场，那都没有万一，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这样的士兵，就算用来当炮灰也没什么效果吧？”程辉不满道。
光头教官看着那些半大的孩子，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西陵国的，那个国家情况比较特殊。”
程辉：？？？
虽然不知道情况特殊是什么意思，看教官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大概是另有隐情吧。
程辉的心情有些沉重，不管在什么地方，看到这样年纪不大的孩子被逼上战场，总归是一件令人很不愉快的事情。
他犹豫了一下：“为什么不让他们多训练一下？”
光头教官遗憾的摇了摇头：“该训练的都已经训过了，可我们只是教官，他们之前在国内是怎么训练的，我们插不上手，我只能说，若是他们能记住我教给他们的那些东西，或许还有机会，否则……”
教官没说要是记不住会怎样，程辉也没问，战场就是一个大熔炉，熬过了，百炼成钢；熬不过，就只能成为废弃的矿渣。
“准备！”光头教官看着前方的战局，瞳孔猛地一缩，大吼道。
“郑凯！”程辉大喝一声。
郑凯一个激灵，气息流转，士兵们呼喝一声，气息相连，一只巨大的雄鹰翱翔在军阵的上方。
“上前！接战！”程辉喝到。
“战！战！战！万胜！”
整支队伍以极快的速度上前，按照训练过的方式，将前方墙头上的军团替换下来。
此时，正是天魔进攻的间歇期，程辉的广平军动作迅速的占据了墙头。
和他们错身而过的军团虽然损失惨重，但却牢牢的守住了这片城墙，此时，他们互相搀扶着退了下去，经过休整，还会在不久之后继续轮换。
“大家集中精神！”程辉大声提醒道。“弓兵上前！”
弓兵们纷纷上前，躲在垛口口面，扣住弓弦做好准备。
在他们身侧，刀盾兵持盾守护，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冷箭。
轰隆——
天魔再次开始了冲锋，刚刚站在后墙还不明显，此时程辉居高临下，看着整个战场几乎都被蜂拥而至的天魔所覆盖，跑在最前排的是一种被称之为劣魔的生物，他们体型矮小，只有正常人类的一般大，无论攻击防御都很一般，唯独数量特别的惊人。
据说雌性劣魔孕期只有两个月，而且一胎至少能生七八只小劣魔，而小劣魔只要两年就能成年，又可以继续孕育下一代。
这样一代一代的繁衍下来，小劣魔的数量多的惊人，要不是每年都要在血战战场死上一大半，或许整个峡谷都能被小劣魔装满。
小劣魔智商不高，其他方面的条件也并不出色，因此在战场上便成了高阶天魔的炮灰，毕竟再怎么糟糕的攻击和防御，只要拿上一把武器，就有杀人的可能。
所以，作为先锋的小劣魔哪怕集数人之力才能杀死一个人类士兵，以他们那恐怖的数量，也会让人类一方出现很大的战损。
小劣魔丑陋不堪，他们哇呀呀叫着冲向了高大的城墙，城墙上方顿时箭如雨下，无数的小劣魔死在了半路上，哪怕没死，只要倒在地上，也会被后续的小劣魔活活踩死。
死在箭雨下的小劣魔很多，但冲到城墙下的小劣魔更多。
他们那一身火红色的皮肤在日光的反射下十分刺眼，无数蜂拥而至的小劣魔搭起了人梯，凭借着自己的利爪，不断的沿着城墙向上爬。
而此时，天魔一方的弓箭手也开始发威，一种古怪的形同野猪一样的天魔结阵上前，它们的后背生长出一排排尖锐的骨刺，利用肌肉，它们可以将这些骨刺射向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