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能好到哪儿去!”燕青云拍拍燕颂的肩膀,“能有颂儿好吗?”
“你这是故意苛求。”崔拂来帮腔。
“既然是男人,那以后进了门,就也得当儿子看,既然是儿子,那当然要和咱们家的小子差不多了。”燕青云看向燕颂,寻求外援,“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非常在理。”燕颂真心实意地说,“冬冬是咱们家的宝贝,必得许个极好的。”
燕冬终于把馒头吃掉了,却不说话了,局外人似的瞅着父子俩。
“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不反对呢?”燕青云开始列嫌犯名单,“雍京城的年轻后生我心里都有数,能算得上年轻俊杰的就那么些吧,嗯?”他猛地看向燕冬,“不会是那两个兔崽子吧!”
他说的是鱼照影和侯翼,燕冬差点呛死,连忙说:“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好兄弟!”
燕颂伸手帮燕冬抚背顺气,轻声说:“再用一碗吗?”
“嗯嗯。”燕冬说,“梅花馒头好香,就是有点噎嗓子。”
燕颂帮燕冬盛了碗杏仁粥,闻言说:“慢慢吃,不要狼吞虎咽的。”
燕青云苦苦思索野男人到底是谁,崔拂来捂着粥碗,正想把夫君叫回来,反正也想不出个一二三四,不如先用膳吧,抬头便瞧见兄弟俩旁若无人地分了一只梅花馒头,燕冬仍然是那副习惯被大哥照顾的孩子样,燕颂也仍然耐心、温和,可他揽着燕冬肩膀的手没有放下来,修长的五指握着燕冬的肩头,那是个亲昵又掌控欲很强的姿势。
崔拂来突然想起那会儿在去万佛寺的马车里,燕冬和她说的那些话了。
她的小儿子侃侃而谈,信誓旦旦,自己的心上人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还说此言不虚。燕颂早就知道燕冬的心上人是个男子,从前那般不悦,可今日却不再反对,其中必有缘由。
缘由是什么呢。
崔拂来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发紧,燕颂似乎察觉到了她思忖惊疑的目光,抬眼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燕颂什么都没说,崔拂来却一下就懂了。
原来如此。
用了膳,燕青云仍然在审问燕冬,燕冬也趁机地跟爹爹说心上人的好话,父子俩杵在廊上,那鹦鹉在旁听偷听,听了就学,重复燕冬的话:“他最好了!他最好了!他最好了……”
燕青云烦不胜烦,抬手把彩毛小畜生扇飞了。小畜生惨叫一声,在空中旋转一圈,扯着嗓子喊着“他最好了”,飞出了院墙。
燕颂给崔拂来奉茶,唤了声娘。
崔拂来捧着茶碗,抬眼朝燕颂笑笑,说:“你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却真和我有做母子的缘分。”
她明白了,也答应了,燕颂感激于心,捧手笑道:“谢娘成全。”
“该成全的。”崔拂来看着抱着燕青云的胳膊晃尾巴的小儿子,温柔地说,“他在你身旁,我最放心,同样,我们家冬冬很好,配得上我们家颂儿。”
两个儿子一道出门办差去了,燕青云杵在廊上,怅然若失。
崔拂来端着茶碗给他,笑着说:“别叹气了。”
“唉,操心呐。”燕青云说,“冬冬就是个傻小子,喜欢谁恨不得把心全都掏出去,这样的性子坦诚直率,好是好,可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冬冬这样的孩子,自小受尽宠爱,眼光高,心气儿高,寻常入不了他的眼,他说那人好,就必定是真有长处。”崔拂来看着燕青云,斟酌着说,“何况颂儿都没反对呢,你不相信冬冬,还不相信颂儿吗,他可是个苛刻的人。”
燕青云说:“夫人,你别说,这事儿说来很奇怪,颂儿怎么不反对呢?他不是自来把冬冬管得很严吗,这世间真有一个男人好到让颂儿都肯放心把弟弟交托出去的地步?”
“管得严,是因为想着弟弟念着弟弟,怕弟弟不学好,怕弟弟在外面被人欺负伤害,说到底,是爱着弟弟,因此只要弟弟能好,颂儿哪有不成全的呢?”崔拂来说。
“夫人的暗示,我听懂了。”燕青云委屈巴巴,“我又没说要棒打鸳鸯,那作为老爹,我不得给儿子把关啊?你惯着冬冬,如今连颂儿都不压阵了!”
可到底是谁能让燕颂都十分满意呢?
燕青云默默地动脑,心里念叨着:不是鱼侯那俩兔崽子,难不成是老三老五?老三沉稳温和,对冬冬照顾有加,冬冬也很尊敬这个三表哥,老五和冬冬年纪相仿,向来玩得很好,虽然太“活泼”了点,但对冬冬还是不错的……不对不对,按照颂儿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不乐意见冬冬和哪个皇子扯上这种关系的,毕竟万一争起来,不好处置啊。那是乌家小子?也不对,颂儿从前说过乌盈的短处,虽说平日里对这个和冬冬一块儿玩的孩子有所照顾,但若是放在这件事上,肯定是不够满意的。若论年轻俊杰,王植必定名列前茅,长得好,有本事……应该不是。难不成是外乡的,可不在雍京,冬冬上哪儿认识去?又上哪儿和人两情相悦?
“说来好笑,”燕青云挠头,十分苦恼,“猜来猜去都觉得不对,还不如颂儿自己更符合呢。”
临门一脚,崔拂来踹一踹,说:“说不准就是呢。”
这玩笑开的,燕青云说:“哈哈。”
第56章 何意
下旬, 燕颂迁居四皇子府,恰好又遇生辰,承安帝说不如大办宴席, 燕冬私下也和他嘀咕。
“二十来岁就不办生辰宴了?怎么着,要遁入空门了?必须办!”那是个傍晚,燕小公子下值后回到家中,在书房陪燕颂。他把手中的橘子皮一摔,阔气地说,“我来出钱!”
简直毫无道理,燕颂坐在一旁批阅公文,说:“为何你要出钱?”
“我就乐意给你出钱。”燕冬喂了燕颂一瓣橘子,“而且钱算什么, 你要别的,我也都给你。”
燕颂闻言偏头看了燕冬一眼,“什么都给?”
这是什么话?燕冬不悦地说:“要什么给什么,可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否则我立刻吊死!”
“吊死不可以,”燕颂悠悠地说,“吊起来还是行的。”
自小到大,燕冬几个崽子最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小心回家被吊起来打”,闻言下意识就以为燕颂想打自己了, 可他这几日没犯错……吧?
燕冬问:“何意?”
燕颂看了眼一脸茫然天真的弟弟,说:“说着玩儿的。”
燕冬显然完全没察觉出那话里不干不净的意思, 闻言没有追问,“哦”了一嗓子,继续专心地吃橘子了。
唉,傻子, 燕颂暗自摇头,对一道走来的三皇子和五皇子颔首见礼。
“四哥,生辰吉乐。”五皇子示意奚望奉上贺礼,笑着说,“许久没有赴宴了,我今儿出门特意选了身好衣裳呢,漂亮不?”
鹦鹉刺绣红罗袍,衬得人一张晚霞画也似,瑰丽明秀,燕冬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肯讨五皇子的好,说:“人家四殿下寿宴,你在旁边搔首弄姿。”
他们俩自来是见着就要耍耍嘴皮子,五皇子闻言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反将一军,“你的意思是搔首弄姿这活儿该四哥干?”
“我没这么说!”燕冬瞪眼,“少污蔑。”
五皇子摊手,“你不就是这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