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跟我表态度呢,燕青云想。
“这个我知道,是王樟把楼里的姑娘带入王府的,结果外头瞎传是王府尹叫的人,传来传去传成妾室了。”燕冬挥挥手,“嗐,大家都喜欢八卦,有些人卦着卦着就凭空捏造了。”
哟,帮心上人说话呢,燕青云哼笑一声,盯着王植,“今夜时机不对,改日我选个地方设宴,你敢不敢来?”
这语气,谁都能听出来这顿饭很不好吃啊!
“?”燕冬一脸茫然,老爹您莫名其妙摆什么鸿门宴、下什么战书啊?
王植和燕冬对视了一眼,后者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控制一下突然发癫的亲爹,于是一把握住燕青云的胳膊,强行把人拽到一旁没人的角落里,压着声音质问:“何意!”
“你说何意!”燕青云压着嗓音,“别想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燕颂请宾客入席,瞧了眼杵在角落里说悄悄话的父子俩,示意开席奏乐。
箫声响彻大殿,燕青云哀愁地说:“儿大不由爹啊。”
燕冬瞅了燕青云两眼,和走过来的燕颂求助,“老燕疯了,传御医!”
燕颂看了燕青云一眼,正要叫人去传御医,就被燕青云一把握住了手腕。
“颂儿啊,多谢你,”燕青云感动地看着燕颂,“多谢你成全冬冬的一腔真情。”
颂儿和王植从前多有摩擦,关系好不到哪里去,他又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能做出这样的让步,肯同意冬冬和王植的事情,必定是出于对冬冬的拳拳爱护之心呐!燕青云眼眶发热,感动的同时又很落寞,颂儿都点头了,他在这场为难小儿婿大战中注定是孑然一身了!
竟然真能猜到,终于猜出来了,可算猜出来了——燕颂和燕冬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和欣慰。
燕颂几次踹门,门摇摇欲晃却都□□不倒,本打算寻个好日子,郑重地和燕青云坦诚,求得同意,见状也只好改主意了。让他惊喜的是燕青云这语气,是不反对他们的。
“爹何出此言?冬冬真心爱我,我也真心爱冬冬,若说成全,是彼此成全才对。”燕颂温声说,“这会儿时机本是不对的,但既然爹提起,那我也要和您说一句,冬冬是我心头肉,离了他就活不得,此生绝不辜负,请您放心。”
燕冬看着燕颂,像齁了十斤蜜饯果子,眼睛咕噜咕噜冒糖水。
“你这么想就很好,我……等会儿,”燕青云后知后觉,“谁爱谁?!”
第57章 保佑
“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燕青云躺在摇椅上, 额头上盖着一条巾帕,扮演差点被儿子们吓厥了的老父亲。
“就前阵子啊。”燕冬跪在垫子上,老实交代了。
燕青云盯着墙顶, 深沉地说:“若非你们说漏了嘴,我这辈子都想不到这里,也不敢想。”
“我暗示了呀,”燕冬说,“爹爹是否应该检讨自己不够上道呢?”
燕青云说:“呵。”
“爹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就坦然接受吧。”燕冬挠了挠头,为难地说,“毕竟不接受也没什么用。”
燕青云:“呵呵。”
“您儿子这么有出息, 讨到这么好的郎君回来,您就该为我鼓掌欢呼,而且大哥和咱们知根知底的,这叫亲上加亲呀。”燕冬挪了两步,握住燕青云的胳膊,笑眯眯地说,“我和别人你不放心,那大哥呢,你对他放不放心?”
燕青云:“呵呵呵。”
燕冬“嘿”了一声, 体贴地说:“我知道您现在很不好受,因为这个传说中的野男人小妖精竟然没得挑, 所以您连找茬都没有立场,棒打鸳鸯都没有力气,实在很憋屈。”
“你爹我已经被这颗突然砸下来的炮仗炸得脑袋冒烟儿了。”燕青云幽幽地说。
“那您现在冷静了吗?”燕冬期待地问,“您觉得我和大哥配不配?”
燕青云:“……”
“不说话, 那就是配咯,毕竟若觉得不配,您一嗓子就吼出来啦。”燕冬笑弯了眼睛,低头枕上燕青云的手背,蹭了蹭,小声说,“爹,我好幸福啊。”
燕青云没说话。
“我喜欢大哥,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胆颤不安,可他竟然也早早的就偷偷喜欢我。我好感动,”燕冬袒露,“您不知道,这些天我偶尔夜间想起,还是会掉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每每想起,我的心里就咕噜咕噜冒泡,那股子热气涨上来,眼眶就酸酸胀胀的。”
“他是我大哥呀。”他抬头和燕青云对视,“当年陛下和明妃娘娘把他送到爹娘身边,就是我们缘分的开始。周岁宴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要,就抱着他了,那就是给我们的缘分打了个死结。我以前不懂,只把他当大哥,当珍宝,可我对他的感情不知何时就变了,他不再只是我的大哥,还是我的心上人了。爹爹,您知道心上人是什么意思吗?”
燕青云瞪眼,“你爹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
燕冬看着燕青云,只顾着憨笑,没说话。
父子对视,燕青云叹了口气,拍拍大腿坐起来,说:“别说,咱们老燕家就是出情种!”
燕冬立马说:“我是和爹爹学的啊,喜欢一个人就要只想他念他对他好,不能朝三暮□□流薄幸。”
“那你是学对了!”燕青云揉了把小儿子的脑袋,从榻上一跃而起,“走,用饭!”
父子俩回到宴席,独坐主位的燕颂抬眼瞧了一眼,将燕冬那记“小燕出马,一个顶俩”的眼神纳入眼底,他举杯饮酒,嘴角微扬。
燕青云打发了那些来问候自己身体的朝臣,拉着儿子入座。
燕冬解决了“心腹大患”,心情舒畅,拉着老燕痛饮三杯,说:“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燕青云给儿子倒酒,一旁的崔拂来瞥了眼豪气万丈的父子俩,“都少喝点儿吧,尤其是冬冬,碰着酒就越来越放肆,和谁学的?”
“爹!”燕冬说。
“嘿!”燕青云瞪一眼小儿子,有事先卖爹,好个小叛徒!
崔拂来轻笑,没管他们了。
父子俩端着酒杯互相碰杯,小孩儿似的,俄顷去别桌说笑的崔玉回来,加入父子俩的战局,三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日月颠倒了。
燕颂一直在关注燕家席位方向的动静,见燕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摆开阵仗,作势要和燕青云打斗时,终于坐不住了,吩咐身旁的常春春,“散席吧。”
再坐下去,那小傻子要上桌跳舞了。
常春春是大总管的派头,替主子安排事务,客气周到地将客人们送出府门,再回到殿内的时候燕颂正被燕青云压着肩膀。
“好小子,人家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是专啃窝边草啊!”燕青云拍拍燕颂的肩膀,竖起大拇指,“有本事!好胆量!”
燕翠微:?
燕冬靠在崔拂来肩头休息,闻言嘿嘿傻笑,猛地站起来,说:“窝边草,好吃!多吃!”
燕颂伸手,对小醉鬼说:“来。”
“来了来了,”燕冬颠颠儿地扑到燕颂手臂上,被男人揽住了,“我好晕啊。”
“好好站着,不许蹦哒了。”燕颂摸了摸燕冬红扑扑的脸,吩咐侍从去煮蜜汤,转头和燕青云说,“爹,您也用一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