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105)

2025-07-23 评论

  康和见此,也没急着吹嘘,取了火折子将烛给点亮:“我说再多响亮话,夸说这烛好,在做烛火生意的夫郎面前也只是班门弄斧,这好与坏,还得您自评断。”

  初始,邹夫郎也没瞧出甚么玄机,心想这小郎莫不是攀着交情还想教他收点儿粗烛?

  却不一会儿,他便嗅着了一股更为浓郁的艾气,似是随着烛燃烧而发出的,身子不由得端正起来。

  他重新仔细观摩起烛来,心里已是起了兴,将才嗅着烛有股淡淡的艾香,只还以为是把烛放在了艾草中熏过,为此烛身上染了些气味。

  不想烛火一燃,反倒是艾香愈浓,最稀罕的是,这烛燃了好一阵儿也不见熏烟。

  若在烛里头置了外物,是很难不起烟的,饶是他做了这些年的烛火生意,属实也没见过如此好的烛。

  “哪处得的这好物?!这热天儿夜里头蚊虫多,燃烛还能起艾香驱蚊,可是妙!”

  邹夫郎拿着烛左右端详起来,面上是可见的欢喜。

  康和道:“物好便是好的,何故在意它的出处。只与夫郎保证,这烛出身清白,绝计不是不明不白的脏物。”

  邹夫郎一笑:“你贯是个机灵的。”

  他自晓得人是要把出处给捏在手头上,否则如何挣钱进腰包,他是生意人,如何能不明白这些,倒也体谅。

  “难为你有好东西还念着我这处。与我交个底儿,究竟有多少?”

  康和道:“东西好,但不多。不知夫郎可肯笑纳我这粗烛?”

  “我若昧着良心说瞧不上这烛,你转头就得上别家去。咱也是老交情了,我何故与你做那套假功夫,你这般烛,有多少,我要多少!”

  康和笑道:“邹夫郎爽快,只不晓得肯与我甚么价。我这等粗人,指着一点儿薄资养家糊口呐。”

  邹夫郎琢磨了一番,早些年他倒也收些散烛放在铺子上卖,不过生意做起了家,自手下有了专门且稳定的供烛商户,已是不打外头收烛了。

  可康和这稀罕的药烛,不说他这般专门做这门生意的,便是那些珍宝行里见了也得立给收了去,他放着不要岂非是糊涂。

  他道:“你开个价。”

  康和却摇头:“我一乡汉,家里头用的且还是油灯,烛都不曾得用过两回,如何懂这烛行的门道,还得赖着邹夫郎给价。”

  他话里话外,烛是打别处弄来的。

  邹夫郎料想烛也不是康和自做的,他说的不差,农户人家多数用油灯照明,用且不得用,又有几个会做烛。

  便是会做些寻常粗烛倒也不稀奇,更何况于他都觉得好的烛,估摸是专门制烛的人家所制,只不晓得康和是甚么机缘才给弄到手的。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人自各有门道,不管人走的哪处门道,总之东西送到了他这处,就是他的运道。

  想康和也晓得这东西稀罕,是要卖贵价的,他若忽悠人,恐再难有二回生意。

  且他生意三教九流都交道过,看人眼睛毒,面前的人不是那起子蠢笨无知的乡汉,不是好忽悠的。

  邹夫郎心头盘算了一通,道:“一对烛我与你五百个钱!

  康小兄弟,你与我也交道多时了,我认你这人,肯与你好价。若旁人送好货来,我可不会这般好说话。”

  康和道:“我心中自也是夫郎这番话,因着认夫郎的人品,为此这东西,才与您送,若别家,我且不信。你给甚么价,我都依。”

  这价不低了,他认,若还要高价,东西稀罕,未必得不到。

  只若是他将价格抬得过高了,揣物得意,易惹人红眼,届时商户为多得利头,难免不会另起心思。

  康和如今只想挣几个踏实钱。

  若与人斗,即便是他有些头脑,可无权无势的,任凭你再是伶俐聪慧,又如何抵得过人的威势。

  许多钱看似好挣,但若无依仗,其实危险重重,轻易就沦做了人案板上的一块儿肥肉。

  邹夫郎见此,心中也满意,他道:“你踏实,我亦踏实。咱依旧好来好往。”

  康和取出匣子,与了邹夫郎准备的四十支烛,整十贯钱。

  邹夫郎点了烛,仔细给查看了一番,他也忧心,毕竟是头回收这样的烛,不敢确保是不是每一支烛都似康和点的那支一般好。

  若有一支坏物,那便要损二百多个钱,再是家底子厚,也经不起这样肆意亏损。

  不过有一点好,康和他老丈娘时有上县里摆摊子,若有问题,也好找人,不是那般一回买卖,拍屁股走了人就再寻不见的。

  康和也与邹夫郎道,要存了不好使的,留了物与他瞧,自赔还他的钱。

  邹夫郎这才放心下来,两人都是小心谨慎着这一桩生意。

  走时,又赠了康和一盒八支寻常的烛,与他家中自点照明。

  他心里头喜大过忧,亏得是今儿没贪睡误事。

  康和自是谢过,捧着告辞了去。

  小伙计见老板郎掩饰不住眉梢间的欢喜,凑上前去问有甚么高兴事儿。

  邹夫郎得意道:“且好好去办你的差罢,自是少不得你的好。”

  出了铺子,康和跟范景小心揣着银子,上钱庄里兑做了张十贯钱的交子。

  沉甸甸的银子,换做了张轻飘飘的交子,小心叠好收进胸口前的衣兜里,心头反倒是踏实了下来。

  范景也是惊叹,料想能卖个好价,却没曾想这烛竟能卖出如此的高价来。

  铺子里且肯以这般高价收去,不敢想再卖出,是何等的价钱。

  他们自是不晓得,邹夫郎得了这药烛,转头便去请了手底下做烛的巧匠,与药烛雕花儿做巧样。

  二次制好的烛,用上好的绸子包裹,置于乌木匣子中,送至了城中的官户府上,讨得了好一番喜。

  落入市场上的,转头一对便卖至几贯之数。

  这般贵的人咂舌,偏是还遭人抢着买,便是竞价也要买去。

  富户自用未必,得见稀罕物,自是要收入囊中,往外做送礼打通门道用。

  康和后头便是晓得了药烛卖到了这般高价,可却并未有丝毫眼红。

  一则,这烛经了二次精巧手艺制作,早不似他出手时的粗糙模样;二来,若无邹夫郎的人脉,手腕儿,东西又如何卖得出。

  他挣头茬,人挣二茬高的,两厢得利,这才是最好的。

  这些也都是后话了,且不题。

  康和跟范景这日里把烛卖得了好价钱,心里都很欢喜,俩人照例说去买些菜食家去吃。

  打范景跟着胡大三杀猪起,偶时都能得上一方肉带回家来,灶上熏得有肉,不紧着得块儿鲜猪肉就给熏了存着。

  秋日里头本就下力气,于是范景拿回肉来,多数是都给治来吃用了,饭桌上见荤腥的日子多,人也不似那般馋。

  他们已是许久不曾在县里头买肉吃了。

  范景也教康和不必买猪肉,只不买猪肉,便是羊肉了,价是猪肉的两倍之高,要买一方实是贵得牙疼,拿回去少不得要挨说。

  思来想去,索性是买两尾大青鱼家去炖来吃。

  范景也说好,去山里头的时候少了,他们也少有得到鱼。

  康和的手艺是那样好,每回炖了鱼,隔顿陈三芳必要用剩下的鱼汤,揉了面来做面条吃。

  “诶,大鑫哥不是在骨董行做账房麽,咱去看他一眼如何?”

  康和与范景擦了擦脑门儿上起的汗,打街边上给他买一碗雪泡豆儿水,两人就着一碗吃。

  一时忽得想起在县里头做工的范鑫来。

  范景觉着范鑫做工没甚么好瞧的,不过康和想去,也由着他,便点点头。

  于是康和也与他买了一碗,教多给放些冰,好教豆儿水拿到时还爽口。

  这范鑫在县里头也做了有些日子的活儿了,打范景拜师傅前就开始干。

  前些日子还听张金桂说领了头回的工钱,与家里都买了东西。

  他日日早出晚归的进城上工,康和跟范景也难将人逢上一回。

  俩人寻着那间叫做豆水巷诚信骨董店的铺子去,这般售贵物的铺子,店都侍弄的亮堂,老远就能瞅着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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