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146)

2025-07-23 评论

  康和与这陈老二不亲,自不必似陈氏那般抹不开情面,他与了人一个账本儿,教每笔账都清楚明白的记下来,若是做得到,这活儿就给他做。

  陈家老二见此,又踟蹰了回去,细了账也就没油水捞了,他心头不痛快康和,却又无可奈何,这事也便只能作罢。

  晃眼进了秋收的节气,村野上都忙开了。

  往年这时候都有里正指挥着秋收,同时也做粮产赋税的事务。

  先前陈雨顺弄出了那样的事,这回他再管事,村里的人都不肯听他的招呼。

  上村户家里头做赋税的催收,村民不买他的账,三言两语就吵起来。

  厉害点儿的呛他算哪门子的乡长,村里遭贼没功夫不管,爬人小寡夫的床倒是有空闲。

  陈雨顺又恼又臊,却还不得口,教村里的人气得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往年里乡长多气派,今年就有多潦倒。

  秋收赋税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钱二爷瞅着这般没法子跟县府里交差,到时陈雨顺就不是品性民声差了,说不得还要教捉去下大牢。

  到底是心系着村里的老乡长,钱二爷只好撑着一把老骨头出来把今年秋收的事给张罗起来。

  这当上徐扬站出来帮忙,今年秋收田产赋税的事情才算给弄好。

  经这一事,钱二爷又高看了徐扬一眼,一日里他将人唤去家里头吃饭,问他愿不愿意干乡长。

  他要乐意接下这担子,钱二爷便上县府一趟,向吏房举荐他。

  这关头上了,徐扬也没再藏着掖着,自是毛遂自荐了。

  后头不必说,有了钱二爷的支持,先前为村子上做了不少好事,又还有徐家的名望在,还没到换选时,村里的人看着徐扬便早早喊起了徐里正。

  陈雨顺大势已去,失了名声威望,扶他起来的钱二爷也对他失望至极,他自知如何扑腾也没了指望,心里头虽万千滋味,却也无处倾泻。

 

 

第75章 

  这日,陈雨顺身子松了些,上了一趟任氏的家里。

  人来喊了他几回了,他躺在床榻上谁人都不想见,事情闹得如此难堪,如今身子好些,他也想过去做个了断了。

  任氏在家里头弄了一桌子的菜,冷清清的孙家,就这俩人坐在桌儿前。

  两人你瞧了瞧我,我也瞧了瞧你。

  陈雨顺一夕间好似老了十岁,人还是那个人,只一张脸熬得发黄,身子也瘦了许多,早是不复昔前的得意模样。

  任氏看得人这般潦倒,说不出是甚么滋味,左右一双眼睛里头也没有了光亮,好似是死水一滩。

  “谢你还肯来瞧俺一眼,害你丢了那风光的乡长职务,对你不住。”

  “当年你一句等着你,俺连城里头的大户都不曾去嫁,多少媒人都教俺给赶了去。

  俺一等再等,打二八年华等到了二十五六,好不易是等你得了钱二爷的看中,以为终于是熬到了头,这时候你却又对俺说,要坐上里正的位置,还得要个像样的岳家来支持,与俺说要娶肖家的女儿。”

  任氏一改往日里发疯的模样,倒是又变作了那派温柔贤良,说起往事,平静的好似在言旁人的事一般。

  她与陈雨顺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中:“为助你事业得成,俺只得另嫁他人。过了最好的年纪,又得罪了媒人,到头来只能嫁个孙家的短命鬼。”

  陈雨顺眉心紧隆:“当初若不是你爹娘嫌我穷困,何至变作那般!”

  任氏笑:“俺爹娘嫌你穷不假,可你与他们保证要出人头地,绝不负俺。后头为稳坐里正的位置娶肖家姑娘,又是为哪般?”

  “成了婚,外人只晓你对俺多番关照,却不知大生为你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为教你在肖家人面前抬得起头,又与你送了多少钱银。”

  陈雨顺默着没言,他心中确实有愧,却又不得不狡辩:“我与那尤山溪,并非是你想得那般。”

  任氏摇摇头:“事情已闹做这般,都不打紧了。当初你费尽心血坐上了里正的位置,如今教俺给毁了去,咱俩,从今往后,两不相欠了。”

  陈雨顺听得任氏这般说,心中默然,他本是打着来做了断的念头,只怕任氏疯魔了不肯,如今反从她口中说出来,心头既觉松了口气,又觉怅然。

  他道:“我没有因这事怨你,走至今朝,也是过去几年太顺,教我疏忽大意,没有生防人的心,落得教人算计的下场。”

  任氏无言,她拿起酒壶倒了两盏子酒,自余了一盏,与了陈雨顺一盏。

  “你吃了这酒,咱家往后便桥归桥,路归路。”

  陈雨顺见此,没再多言,端起了酒盏。

  任氏瞧他一双眼中装着三分不舍,可端酒的动作却多利索,凄然一笑,同他碰了酒盏,仰头一口将酒吃了个干净。

  陈雨顺也往嘴里送了一口,只他躺了些日子,身体见好也还不大爽利,吃不得太多进去。

  咽下些酒,只觉味道有些怪,不想再吃,转又想着散伙酒不吃干怕任氏以为他心中亦是不舍,正闷头要把一盏子酒都吃干净,却听得咚声响。

  任氏歪身倒在了地上,嘴里渗了血出来,陈雨顺大骇,正想过去喊任氏,只觉一阵钻心子的疼。

  四肢须臾就脱了力气,他也软倒在了地上,五脏六腑都在发痛,人想爬着出去,却不得力……

  人教发现时,已是半夜上了,肖氏见陈雨顺出了门多一晚都还不归家,在屋里头张嘴大骂,言人是彻底不要皮脸了,去了孙家那寡妇家,索性是家都不回了。

  陈雨顺他儿实在听不过,就上孙家去寻。

  一去只见孙家灯大亮着,地上歪躺了俩人。

  着急忙慌寻了朱大夫过来,任氏已经断了气儿多时,陈雨顺尚且还有一口气在。

  无缘无故的两人就倒在了屋子里头,一死一伤,村里人都吓得很,前去报了官。

  县衙里的人来查一番,是两人吃的那壶酒里头兑了药。

  任氏吃得多,毒发快,倒是那陈雨顺只吃了一口,毒性还不深,没教丢了性命。

  现场又没打斗,又无外伤,断得是两人私怨。

  陈雨顺昏迷了几日,人道许是挺不过来了,不想却教朱大夫给治醒了过来。

  只人虽没死,毒在身子里待得时间长,伤了五脏庙,往后都只能瘫在床上了,终日里头还得要拿药把命给吊着。

  事情闹到这地步,村子上的人都唏嘘。

  一时间倒没人再言陈雨顺先前那些事了,他那副身子骨儿都没法再竞乡长,未到任就给卸了下来。

  村里还是走了个过场,徐扬顺理成章的做上了里正的位置。

  一时间徐家多热闹,连徐老先生跟徐童生都回了村子一趟,终日里头往徐家送礼的人不少。

  乡长也是个吏职,与县府也是有不少交道打的,本当是要做个席面儿来欢喜一场,只陈雨顺那遭遇,这头也不好弄得太热闹教人说嘴。

  徐扬便张罗了两桌子菜,喊了自家亲戚和亲近的几户吃了个饭。

  范家自是受了请,康和预备了份好礼送了过去庆贺。

  这徐扬动作多快,得了任,转头就翻了黄历,寻了个就近的好日子上元家提了亲,他生怕家里头做毁咧。

  婚期定在了正月里头,说了要大办一场,也当是为任上乡长一并热闹了。

  村子上经逢了一场大变故,各小家里头却还是按部就班的把日子给过着。

  今年秋收范家家里多了个窦一仓帮忙,康和跟范景在城里头忙生意,倒是也不肖太忧心田地里的事。

  只一头在弄屋子,一头又秋收,还是有些难周展,地里的谷子收割了运回家里头,全凭人力,一背篓一担子的弄,费力又慢呐。

  家里只一头驴子能使,早间康和驾着去了城里,驴子就停在了城里的牲口行,要晚间铺子打烊了才驾着回去。

  有时逢着出去杀猪,夜里才能回,恰逢不杀猪家去的时辰早,白日里收割下的谷子倒是还能堆在村道上,回去两车就拉了。

  可范爹觉着谷子水汽重,打田里脱粒收起来就得快些晾晒,趁着太阳早晒干了早进仓,要运气不好遇着雨日,谷子得发霉长芽,届时一年的劳作都得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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