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164)

2025-07-23 评论

  “用去喂鸡喂猪,倒是正恰当。”

  张家小子听出康和是在怪气骂他,恼道:“你!”

  康和却不等他说完,拉着范景走了,为着两个钱,与这般人都争辩有甚意义。

  “瞧这一方豆腐,两个钱,倒是教人看出了这张家小子的为人处世。”

  康和见张家人的作为有些生气,但细下想来,又觉这一番很值当。

  “人言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本是经营这生意的就是个苦去处,再这张家小子要人才没人才,品行也不见好,我瞧着也不肖同媒人再多说了。”

  范景摇了摇头,这些人家当真是经不得打听,他虽知晓人无完人,求不得十全十美的人物,若是一些简单的短处倒也不会过多挑剔,但像张家这般不厚道的,珍儿就是嫁去也只吃苦。

  他道:“不怪是范鑫几番都寻不得合适的。”

  康和笑了一声:“合适的人家本就难寻,大伯母又挑剔,自是比寻常人家更难找。”

  “说来说去,还是咱那时候好。”

  范景看了康和一眼,他们那是运气,万中无一,再是难求一样的。

  两人回去,同陈三芳说了事情,陈三芳气得大骂,言那张家豆腐铺子这般经营生意,迟早也得关门倒闭了去。

  当日就去把那媒人给回绝了。

  来了三回媒人也都没寻个靠谱儿的,陈三芳一时间有些泄气。

  入了六月,天气发热,她没精打采的歪在家里的竹塌上吃着寒瓜,心中想以前家里头穷没多少选的,反倒是好成事,如今家里好了,怎还恁难相个好人家。

  正是出神的想着,珍儿进来与她说,云表姨来了。

  陈三芳听得她来,一骨碌从竹塌上坐起身,慌忙把塌子收拾了下,又自整了整她的衣裳和发髻,这才笑着迎出去。

  “恁咋想着来看俺,俺正还念叨着说哪日上城里去看铺子,得了闲过去寻你说话!”

  云表姐握着陈三芳的手,道:“我去猴儿庙烧了香,打那头回来再路上买了几只寒瓜,倒是脆甜,想起你家也在这头,就说与你送俩瓜来解解暑气。”

  “你恁般挂记俺,教俺听了心头多感动。”

  “咱俩小时那样好,如何有不挂记的。”

  陈三芳正嫌没人与她说话,一欢二喜来了家里头干事多利索,活儿都教他们给干了,她终日里闲,无非是带带大福。

  天气见热,这孩子睡眠多,逗不得会儿就睡了,她更是没事干。丫头大了不爱听她啰嗦话,她只能给大福摇着小睡床空嘀咕。

  倒是也能上大房那头耍,只因着先前小秋的事情,她与大嫂张金桂又不好了,时下她都不爱与她说闲。

  好不易有个客来,她便拉着云表姐,要留她在这头吃饭。

  把她带来的寒瓜丢进井里头给湃着,捉了只兔儿出来,教一欢给宰了,要用来招待云表姐吃。

  云表姐见她好生热情,也便留下来吃饭。

  “娘跟云姨少有会着,你们在屋里头说话,俺去烧饭。”

  珍儿见家中来客,取了茶泡了茶水,又切了一碟子寒瓜端去屋里。

  她捡了围裙栓在腰间,同俩盘坐在竹塌上的妇人小声道了一句。

  云表姐道:“俺过来耍,也没提前说,倒是辛劳你这丫头了。”

  珍儿抿嘴笑了笑,没多言语,做了个礼便去灶屋上忙活了。

  云表姐见珍儿去了,低声同陈三芳道:“我说句话你别多心,这丫头虽不比你亲生的巧儿嘴巴伶俐,却也是个懂事乖巧的。”

  陈三芳道:“俺来时这丫头才三岁,这些年都是俺带大的,打小就懂事咧。”

  “你好福气,三个孩子都恁好。如今是大胖孙儿都抱上了。”

  云表姐道:“只可惜我那大儿,成亲三年了,也还没得个孩子。听说猴儿山的菩萨灵,我这回特地去跑了一趟。”

  陈三芳宽慰她道:“这孩子缘分说来一下便来了,俺们大哥儿跟三郎也是成亲了一年有多才有的孩子。你们家大郎忙生意,家来与媳妇一处的时间本就不多,也属常事。”

  云表姐叹了口气,这些事她不好同城里那些走动的倾吐,怕人把她笑话,也只与陈三芳说道一二。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俺也愁呐。瞧着俺家珍儿也是个多不错的丫头,几回来说亲的却都不成模样。你识得的人广,有好的人家可与俺留意着。”

  云表姐听陈三芳如此说,应了一声:“自是这般。”

  晌午,云表姐单跟陈三芳在屋里吃了饭。

  珍儿做的一锅子红焖兔肉多香,怕人吃得腻味,又还熬了豆儿水晾凉就着吃,云表姐进得香,下晌太阳小了才家去。

  回去家中,云表姐见着二儿下了学家来,她喊住人问了几句学堂的事,一晃,发觉儿子又高了不少,与他说谈都要抬着些眼儿了。

  “我的儿,最近可是进得香,娘瞅着个儿又高了,身子也壮些了。”

  云表姐他儿骆川宜道:“儿年初过了十八了,年岁见大,自是长得高壮了。”

  “入茂年了。”

  云表姐心头有些发愧,她一心顾着大儿大儿媳没孩子的事,倒是都疏忽了二儿该相看人家了。

  说起相看,她心头忽得一动。

  “娘,没旁的事我先回屋去温书了,我想在吃夜饭前再写两篇文章出来给爹看看。”

  “嗳,好。可当心着眼睛呐。”

  云表姐看着儿进了屋,自才回了屋子去,唤了人与她打了些水来,这出去大半日,天气又热,身子上都汗津津的。

  她梳洗了一番,将才弄罢,丈夫骆童生也家了来。

  “今朝去猴儿庙那头如何?”

  “大师说还得等等才有缘分。”

  骆童生微叹了口气。

  云表姐上去同丈夫道:“老二也见大了,是时候也该与他张罗起来了。”

  骆童生道:“亏是你还想得起这事情,为着老大跟他媳妇的事,你当真是魔怔了。”

  云表姐任丈夫埋怨,罢了,她道:“我那娘家一个表妹妹,先前也上家里头来耍过两回,她家里头有个姑娘正也当年纪。”

  骆童生闻言道:“便是你说在城里开猪肉铺子那个?”

  云表姐点了点头。

  骆童生夹起眉:“屠户家的,那得多彪呐。咱家老二是个书生。”

  “人家里有屠户未必就一家子都彪?我瞧了那丫头,生得水灵,又还料理得来一手好汤水,性子也多娴静。”

  云表姐同丈夫说起珍儿的好来:“咱家老二就得要个性子温柔的照顾他读书。”

  骆童生最心疼满意的就是家里头这个老二,他是读书人,老大不肯读书,早早的就去经营生意了。

  独是老二,不单愿意读书,又还刻苦上进,他看着火候,用不得三两年,定是能中个童生出来。

  他爱这老二,自是想与他看户极好的。

  只现下高不成低不就的,城里的好人户相看不得。

  县城不似乡野,打仗时多征走的是那般穷寒人家,城里有些家底子的人户大抵都缴了钱银免除了兵役,为此男子不似乡野间那样紧俏。

  这稍好些的人户,要想沾男子少女子哥儿多的便宜,并占不得多少。

  骆家于乡野人户来说是难得的好人户,可在城中,那就排不上名号了。

  “且这丫头的堂兄弟也是读书人,在乡里头起了私塾给孩童开蒙咧。也是巧,她堂兄弟是徐老秀才的学生,掰着手指算,跟咱家老二还是同窗!”

  骆童生听得这一茬,方才起了些兴趣:“果真?”

  “我又不是那起子为成姻缘胡乱编排的媒人,未必还能坑自家孩子不成。你去打听打听不就晓得我说得是真是假了!”

  骆童生听去了心里头,一日里借着问老二的学业,他顺道同徐老秀才打听了一番范家。

  徐老秀才言是同乡,那孩子如今确实在心里做私塾,言谈间尽数是对这学生的满意。

  骆童生拐弯抹角的又问了他叔婶一家,又得晓二房这一家与徐老秀才的独孙儿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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