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17)

2025-07-23 评论

  须臾,一片巴掌大小的香煎荠菜饼稳稳盖在了肉上头,打断了他的思绪。

  “赶紧吃,别凉了。”

  康和轮着锅铲,见范景不动筷子,又铲了一块叠在他的陶碗里。

  范景见此,挪开了碗,到底是老实重新拿起了筷子。

  由康和盯着,足吃了三碗肉粥才罢。

  饭罢,康和捡了碗筷,这才取出药膏重新给范景做包扎。

  昨儿的药确是不如何好,伤口不见有愈合的趋势,张着口子怪是渗人。

  “还是得缝合才成。”

  康和如是说道,取了新买的针线出来。

  范景只由着他侍弄。

  针针扎过,他都没言,但缝好伤口时,额头上还是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疼不疼?”

  康和问他。

  范景没应答,只从床底下取出了个葫芦。

  揭开葫嘴儿,往嘴里倒了口。

  康和闻到了一股酒味儿。

  “我睡了。”

  范景说完,钻到了他的小床上,拉了帘子。

  康和见此,晓得了他的心思,没再多吵他。

  只他看着帘子那头安静躺着的影子,心里有些怪不是滋味。

  这世间,竟当真是有人痛都不肯喊出口的。

 

 

第13章 

  翌日,两人都醒了个大早。

  今儿外头透亮,天气瞧着很是不错。

  热了昨儿剩下的粥吃了,范景要带康和在山里转转,顺道看看下得陷阱里有没有货。

  他现在伤了右手,拉不得弓弦,只有指着做的陷阱能有收获。

  否则这趟上山来,要打空手了。

  山林里早间空气沁凉,透得鼻腔有些难受,不过倒是教人头脑格外清明。

  一场秋雨一场寒。

  今儿虽是放晴了,可康和还是觉得天气似乎比上来时要冷了些。

  他有些后悔没多加件衣裳在身上,出门时见范景衣得单薄,他身形比他宽大许多,裹得比他本就厚实些,要再多加些衣裳,未免显得太过虚弱了。

  可出了门约莫半个时辰,康和便庆幸衣得不多。

  这山里路不平,爬上爬下的,不仅靠脚力,遇到荒地还得砍出路来。

  范景包着手,康和自不可能教他开路,便代劳了砍草砍树藤子的活儿。

  谁晓得上山那日在范景手里快得能削铁似的柴刀,碰甚甚倒,落在他手里却钝得跟没开过刃似的。

  他背心很快便生了汗,哪里还觉得出冷。

  “像是有货。”

  伸着脖子左右观望的范景呼了一声,连忙就越过康和去了前头。

  康和也是稀奇,赶忙跟了上去。

  只见一丛结着指头大小的红野果边上,挖得个半丈深的大坑。

  坑面用细脆得枝丫做了盖,上头铺了层腐败的落叶,又置得几颗带泥得杂草,把陷阱做得好似平地一般。

  范景远远觉出有货是因粉饰好的坑面被踩塌了。

  然则康和后脚追上来时,却并没见着插满了尖锐竹树枝的坑底有货。

  独只余着几根长长得羽毛。

  “这是跑脱了?”

  范景一双眼睛锐利得四处搜寻了一番,道:“许是跑了,许是教人捡了。”

  这样的事情大概时有发生,范景说得淡淡的。

  康和疑道:“山里还有别的猎户?”

  范景像看痴儿一样瞅了康和一眼,道:“这百里绵延的山,怎会只我一个打猎的。”

  说罢,他半蹲下身,重新把陷阱给恢复了。

  康和见着一头树上缠着根布条,他问范景:“这是防记不住陷阱位置做得记号?”

  “常年在山中走,自下得陷阱如何会记不得。这是为着防那些从山里走的人误入了陷阱。”

  康和闻言道:“这么一来岂不是教旁得猎户也晓得了这处下了陷阱。”

  他想这般也忒容易教别的猎户捡了便宜。

  范景站起身,道:“便是如此,也不能害了旁人性命。”

  “这是学猎时,老猎户教下得规矩。”

  康和心中起了敬佩。

  问道:“那你师傅可也在这片林子猎?”

  “早死了好几年了。”

  康和意外道:“怎回事?!”

  “一回冬里进了山就再没见出来,过了两年在山崖下头教人瞧见了尸骨。”

  山里头出事寻常,可范景说起这事儿,语气还是有些凝滞。

  康和也没曾想竟是如此,一时间没了话。

  两人从这处离开,继续往林子里去。

  途中又看了四个陷阱,其中两个有猎物经过的痕迹,但是并没有货,还有两个甚至还是好生生的。

  一上午过去,一点收获也没得到。

  路上倒是撞见树上有两只灰扑扑,麻啾啾的鸟,范景说叫大笨鸟,滋味很好,拿去县里能卖五十个钱一只。

  这种鸟不爱在地上,几乎不进陷阱,平素都是范景拿弓箭打得。

  平日里不好撞见,今儿撞见了也拿它没法子,他怪有些可惜。

  晌午时,两人走到了悬崖边,爬到了一块平坦得大石头上歇歇脚,晒着太阳吃了粗粮馒头。

  崖边上向阳,草木茂盛,一眼能望出去老远。

  康和瞧着远处有一条河溪,道:“那就是你说得有野鸭子窝的那条溪吧,溪里可有鱼?”

  范景咬着干粮,点了下头。

  康和自信道:“那咱们一会儿就去溪边上,我捉两尾鱼回去,晚上给你炖汤吃。”

  范景眸子里似是闪过一分不看好的笑,但语气还是平平:“你既想去看看,回去便走那边。”

  康和应了一声,崖边上来了一丈风,教午间的太阳收拾得暖烘烘的,不似早时那样沁冷。

  他忽得放下手里的馒头,狠狠吸了口气:“你闻见没,好香。”

  范景瞅了他一眼。

  康和从石头上站起身:“是兰花的香气。”

  接着他跳下来:“山里的兰花香得很,寻寻看在哪处。”

  范景看见人嗅着香气在山崖边上转悠了会儿,连根带土得挖了两株兰草回来。

  那兰草生得细秀,花的香气却足,只开了一朵也香气清幽怡人。

  “花鸟行里收。”

  康和问:“能卖个甚么价?”

  “许十几个钱。”

  康和拍了拍袖子上的土,笑道:“那今儿也不算白出来一趟了。”

  说罢,他摘了两张野芋叶,小心给包了起来。

  下午,两人便沿着溪回去。

  山溪水有的从石头里冒出来,有的从高处流下,清冽的很。

  水深和缓处能见着几尾青鱼静静滞在一块儿,小尾的两寸左右,大尾的竟然能赶上成年男子手掌大小。

  两人一走近,几只觅食的长脚灰鸥鹭立时扑着翅飞去了高处。

  范景看着个头不小飞走的鸥,颇有些可惜。

  也是怪,往时能使弓的时候跑上一日的山都不一定能撞见笨鸟和鸥鹭,使不得弓时一茬一茬的往跟前撞。

  若把瞧见的笨鸟鸥鹭都给弄到手,这一趟上山都不算白来了。

  “咚。”

  范景教一声响唤回了神,只见将才还在岸边上的康和早已按捺不住,挽起裤管下到了溪里。

  他紧着石抢,一个猛子便往伏在河里的青鱼插去。

  一串冰石似的水珠溅在了脸上。

  康和自觉十分有把握的一枪,然则提起石抢时,却打了个空。

  康和傻了眼:“不应当啊。”

  他将才还算了太阳光的折射,在村里的时候他捉鱼可也是把好手。

  于是又集中了精神出了几枪,却无一不是空响。

  人便埋怨起来:“当是石抢不趁手。”

  范景也没言,往溪边去砍了根竹子来,将竹头削尖了递与他。

  康和换了竹竿又弄了几回。

  竹竿数回空叉,尖头都磨钝了,溪水教他搅了个混,别说弄上一条来,就是原本卧在溪里的鱼都不知躲去了哪处。

  他起了一身的汗,怪是口干舌燥,忍不得砸吧了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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