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有些惧高,手脚功夫相对于擅鞭的曹蔷和出生武学人家的赵厌生要弱些,长处是外伤包扎治疗这一块儿。
当初范景看中他,也是因为会医,会手脚功夫的人受伤也比之寻常人要更多,皮肉伤是常有的,若是习武的人学得一二处理皮肉伤的法子,那是十分受用且紧要的。
故此候良的手脚功夫差些,范景也还是选了起来。
候良大抵上也晓得自己被选中的缘由,他也见着前来应招的人数不少,此番能得选中实属不易,为此格外的珍惜教习的机会,日里练习武馆的基础武学比之旁人都要用功。
前头基础的练竹桩已是过了,今日增加了难度,本就有些吃力,恰逢又撞上武馆里那些个男教习过来凑看热闹。
他练得不好,屡屡遭这些闲汉调侃,一时心头紧,更是练得不好了,几回险些跌下。
“吃饱了将他们给闲的,看我去教他们吃上两鞭子松松筋骨!”
曹蔷见着几个牛高马大的男子,不去练武,反倒是嬉皮笑脸的在这处看笑话,腾起一股怒气,扯下腰间的鞭子便朝着几个男教习大步走去。
赵厌生见状想要去拉住曹蔷,这武馆还没开,两头教习反先打起来怎使得。
奈何曹蔷气怒,一下子便躲开了赵厌生。
“曹教习这是想与俺们过过招啊,当真是求之不得。”
几个男教习瞧着这般,不见得被吓唬住,反还起了劲儿,更是口无遮拦。
“这招揽学员的告示张贴出去几日了,别说是看见两个学员来特色学班报名,就是蚊子都没瞧见飞进来两只。届时没得学员,几个教习也便只有上俺们那头教习男学员。”
为首的男教习姓庞,唤做庞玉龙,一挽袖子,其余几个跟着也便松动起筋骨来。
“此番俺们也先过过眼,见识一二三位教习的本事,若是过得眼了,才有资格教得下男学员吶!”
见势不好,候良连忙从竹桩上跳下,这要冲了起来,他们不得吃亏才怪,赵厌生就要去寻了姚远来管,只不晓得这当头上姚远在哪处。
正是一脑门儿焦急,剑拔弩张的关头上,赵厌生还没跑出去,独听得簌的一声破风响,一支箭猝然从人群中穿过。
不偏不倚打那气势汹汹的庞玉龙下巴边擦了过去,稳稳的扎在了后墙处。
诸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训练场上静得能听见风声,尤其是庞玉龙,浑然便是一激灵,人都僵直了。
那箭好巧不巧的从脖颈边擦去,劲风冷凉,好似一把寒刀从脖子上抹了过去,谁人能不吓的。
庞玉龙回缓过来些,立是捂住了脖子,眼见是好生生的不曾伤着,方才转过头去,破口大骂道:
“他娘的,谁放的……”
话且没说完,便见着范景单手执着长弓,冷肃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他谁也没瞧,徐步过去将那插在墙边上的弓箭给扯了下来,箭头上赫然插着只狡黠的小鼠。
范景将死鼠从箭上扯下,随手甩在了地上,转抬起眸子看向庞玉龙:“庞教习带着几个教习过来有指教?”
庞玉龙瞅见那只半个拳头大的死鼠,教传肠破了肚儿,悄摸儿声的在墙角便蹿过,都没人留意着,竟还教外头来的箭给要了命去。
他不由咽了口唾沫,转看向范景,还是那么一双冷淡的眸子,不见凶光,可却无端让人后脊发凉,一时竟不敢辩话。
先前只没把范景当回事,谁想这寡言少语的哥儿却是个厉害人物。
其余几个教习不由得也收起先前嬉皮笑脸的模样。
曹蔷见几人一时像是个怂包了般,冷笑了一声:“可不就是前来指教,将候教习险些弄得从竹桩上摔了下来。”
庞玉龙将才受那么一吓,已是不敢贸然再出头了,倒是与他一道的袁容华见曹蔷的神色与语气,觉有些愤愤。
他怪气道:“外头都觉稀罕俺们武馆招揽女子哥儿做学员,前来问询有多少学员,打听情况,咱兄弟几个答不出,自过来看看。三位教习好脾气,咱们问也不答,这厢反还诬赖起哥几个吓着他们训练了。”
“好是没理。”
几个男教习连便附和起来:“可不就是。”
曹蔷怒道:“你们要是不要脸皮!”
几个男教习反是拿住了特色学班这头没招得学员的短处,多是得意傲气道:“瞧瞧,俺们问学员,又将人来一通骂。”
“脾性倒是比本事还大。范教习,你评评理。”
见范景一直不言语,以为是说着了软处,将才瞧了人一通本事,心头有些不平,这厢还想将范景又给压回去。
不要面皮的问道:“范教习,俺们问问,特色学班有多少学员了?这番清楚明白了,回去也好同亲戚朋友说道一二,说不得还能引荐了两个学员来。
“近来姚教习忙着招揽学员,几位教习想是手头得闲,都有功夫来特色学班这头闲耍了,又还多上心武馆招揽学员的事。”
“既是这般有心,定是要教姚教习晓得了诸位的用心才好,届时姚教习岂不是感动在心。”
康和慢腾腾打后头走进来,见着几个教习皮笑肉不笑道:“各位教习是有心了,此番特色学班已经招揽了二十名学员,尽可前去与想要问询消息的亲朋说。县里头目光长远,无忌男子女子哥儿的礼数人家多得很。”
话毕,一欢二喜便引着十余个学员走了进来。
几个男教习见状,怔愣在了原地,面皮再是厚,一时间也有些挂不住了。
康和走上前去,道:“可还有甚么想要指教的?几位教习尽可放心,这些绝计都不是请来的托儿,都是过来看食寝,等着分配的学员。”
“康兄弟当真会说笑,怎会说你请了托儿。”
诸人本教范景杀了气焰,不免有些心虚,现下当真是站不住脚了。
一时借着说还有练习,告辞了一声,悻悻的去了。
康和晓得女教习和小哥儿难免入不得这些镖师男教习的眼,看人眼低也便罢了,旁人认真练习干他们什麽事,未免也太没事找事了。
他起心想训斥一番,转念一想,他来训,这些人未必听,且都是姚远的人,也不合适。
如此只弯酸了人几句,到时还得说给姚远听,一个武馆的教习,这风气,像什么样。
康和同一欢二喜吩咐了一声,教先引着学员的武馆转转。
罢了,才道:“几位教习没事罢?”
三人摇了摇头,心神且都还在那十几二十个年纪不大的学员身上,一时间喜悦早是盖过了先前的不痛快。
外在见那几个男教习吃了瘪,更甭提多舒坦。
曹蔷无所谓道:“这些自大汉,我遇着的多了,武馆这样的地方,多是男子更甚之,也是见惯不怪。”
倒是候良微有些自责:“也是我学艺不精,若是手脚功夫上利落些,也教他们没得说法。”
“你又不差,且尽心的在学,他还来笑话纯然便是他们的不是。你要怀疑自个儿,没了信心,反落尽了他们的圈套。他们就是见不得女子哥儿比他们强咧,一味的觉着自多了不得。”
康和道:“曹教习说得不差,候教习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事情我定然是要去同姚教习说清的,同在一武馆下,哪能这般无礼。”
几人前后都宽慰了候良几句,罢了,赵厌生眼睛发亮看着范景道:“先前只听得范教习会射箭,今朝才晓得箭术这样好。瞧把那耀武扬威的庞玉龙吓得,若不是个走南闯北也见过些世面的镖师,只怕将才那一下得将他吓趴在地。”
说起这茬,候良跟曹蔷同也是露出敬佩的目光,方才那一箭的手法与精准的把控,可不是寻常会箭术的人能有的。
要不然也震不住那群彪武汉子。
范景倒是平淡,道:“不过是使得熟些罢了。”
说罢了,赵厌生忍不住问:“范教习与康兄弟甚么时候竟招了这样多的学员,这些日子怎都没见着有人来问,就都好些学员了!”
不光是赵厌生好奇,候良和曹蔷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