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桌去吃的人,端着碗碟,也不好一个劲儿的夹肉吃,还得互喊着劝着旁人夹菜。
真能进嘴里的肉,没两块儿。
哪里比得上家头这般买一方好肉来,一家子吃个油嘴的。
“你俩多舍得,年关猪肉涨价了,也肯买这样的的好肉家来吃。”
陈三芳笑吟吟的,捏着肉来回翻看着,怎么看怎么满意。
康和从兜里摸出来两块儿纸包的沙糖,也便是红糖。
约莫一指长,三指宽,与两个丫头一人一块儿:“你们大哥哥买肉吃,哥夫便与你们买块儿糖。”
两个丫头多欢喜,没想到还能单得糖吃,还是小女儿家最是喜欢的沙糖,心头觉着哥夫实在贴心。
连是谢了康和,揣着糖进了屋去。
陈三芳瞧着更是欢喜,道:“你便惯着那俩丫头罢。”
康和笑说道:“这顿肉吃了,明儿得要一家子下苦力咧。”
“下甚苦力?”
教陈三芳支着去地里扯两颗萝卜回来的范爹,刚进院子就听见灶屋里热闹得很,料想是两个孩子家来了,快着步子过去,便听得康和的话。
康和唤了声爹,同陈三芳和范守林道:“我跟大景弄了不少山货,囤在木屋里头,一回两回俩人弄不完,便家来想一家子去帮着弄回来。”
“这几日整好无事,一道儿去盘回家便是。”
陈三芳答应的爽快。
“你娘说的是。”
范爹也应承,又问道:“是些甚嘛?”
康和便耐心同两人说了一遍。
“便是上回带给你爷奶的粉根子吧,哎哟,弄那粉可麻烦咧,弄回来家里没活儿忙,整好是一道给弄出来。”
陈氏和范爹听得是挣钱的营生,都不怕麻烦,乐得干这活儿。
范景在灶下烤着火,他一直没张口,听着康和与一家子说得热闹,灶膛里的火光映衬着的面孔也柔和了许多。
夜里,一家子吃得饱足,忙活罢了,闭着堂屋的门,都在里头烫脚。
陈氏笑说今儿锅里见了好些油,连洗脚水也好似油汪汪的了,往后要都是这样的日子,该是多好。
范景这时候道:“可看了做席面儿的日子了?”
“早教里正帮忙看了咧,你们上山没两日你爹就提着一包茶叶和一角羊羔酒到里正家里头,选了两个日子。”
黄书许多人家都有,帮忙翻个好日子容易,专拿着东西上里正家,一来是为了寻个由头给里正送东西;二来么,里正选的日子,更有面儿些。
“ 一个是腊月二十六,一个是正月十九,料想着二十六赶,便定在了正月。”
范景对这日子倒是没甚么意见,左右正月里他都不上山。
他从身上取了一角银子出来,不足二两,但是也绝不少于一两五钱:“拿去置办东西罢。”
陈三芳和范守林见着范景竟然拿这样多出来,不免都有些意外。
本想的是范景出一些银子,他俩再自掏腰包贴一些,不想范景就把银子出齐了,又宰的是自家里的猪,这些钱用着便绰绰有余。
陈三芳赶忙接了下来,同范景道:“俺跟你爹早就合计了,估摸能来吃席的坐得满十二张桌子。便在村里定了八只鸡、八只鸭,十尾塘鱼,都是好价。另咱自宰了圈里那头两百斤的肥猪办。”
“那些小菜都好说,村里头谁家地里都有,好买得很。”
“酒水你爹已经上县里的酒家定好了,就吃那般十个钱一角的水酒,你爹一回一回的往家里背,几大坛子的酒都弄回来了,就放在里屋外头的廊子上咧。”
两口子夜里吹了油灯也不睡,便盘计着这个事儿,哪里会真等着范景下山来拿了钱再弄。
要这会儿才慢腾腾的去办,鸡鸭涨价了不说,抢着买的人多,可还紧俏得很,排位子都未必能排上。
不光如此,连灶人都提前去定下了,请的就是他们村的寥灶人。
范景跟康和没想到家里已经把席面儿的事情安排的这样好,全然是不必他们俩费甚么心了。
这厢拿了钱便等着好生当新郎官儿和新夫郎,实是省事儿。
说罢夜话,各回屋去歇息。
康和跟范景教陈三芳喊去了新屋睡,说是床已经铺好了,俩人不肖再上老屋挤。
范景问康和要在哪间屋睡,康和则问他还要不要自己跟他睡。
范景没答他的话,自往新屋去了,康和连忙颠颠儿的跟了去。
新屋还是先前看着的那模样,不同的便是那张木架子大床,挂了新的帘帐,床榻上竟铺了厚实的红喜被。
康和端着油灯过去,笑着摸了摸连床单都是红色的床榻,可比山里的床要舒坦得多。
他拍了拍床,教范景也来试试,一抬眼,却见着人将外衣裤都脱了。
油灯下的身姿清瘦挺拔,康和忍不得伸手去拉住范景,手上使力,范景教他拽得一个趔趄,遂扑来将他按倒在了塌上。
第30章
康和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眸清眉黑。
他说过,范景的脸不大,生得是单眼皮,看着会比年纪还要显小些,且还有一股倔意。
不得不认,他打第一眼起便觉得范景生得格外合他的心意。
范景趴在康和的身上,见着人就那么直直的望着自己,不知作何,便想从他的身上起来,不想却又被他扣住了腰。
“我将才偷吃了块儿沙糖。”
范景闻言,道:“不是都给珍儿巧儿了?”
“要不然怎么说是偷吃呢。”
说罢,康和又道:“要不要我分一些给你。”
范景眉心动了动:“方才漱了口。”
“不碍事,伤不了牙。”
言罢,康和一个翻身,便将范景压到了身下。
不等人有所反应,便附身贴到了他的唇上。
范景恍然睁大了些眸子,因着康和不似先前那般,只在他还未深切感受之前,便蜻蜓点水似的又从他身前抽离了去。
他感觉康和像是在轻轻的咬他,又不止于此,有什么滑进了嘴里。
范景看着康和闭上了眼,似乎很忘情,他头也有些昏,想不透闭着眼睛除了睡觉以外,竟还能做这种事。
起初,范景并没有反抗,自然,他也不会迎合,只一味的由着康和为所欲为。
片刻后,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身上又是将他制着无法动弹的重量,他试图将康和推开些,可却反将他控制的更厉害。
这样的失控,教范景浑身感到不安,不免回忆起一些教他恐惧的画面。
他使力将把他亲得有些手脚发软的康和给推开了些。
被推开的康和愣了一下,他自然感受到了范景有些过常的力道,恍受他这样对待,不免有一瞬的受伤。
不过当他看见身下的范景胸口起伏的厉害,偏过头重喘着气,眉头紧紧蹙起,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忽得又慌了。
他与范景相处这么些日子,几乎从未见过他恐慌的神色。
康和连忙从他身上下来:“你不喜欢这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范景听得康和的话,回过头来,他看着康和,人又慢慢的恢复了镇定。
他瞅着康和发红的唇,想起将才两人做过的事,又觉得那般,没有什麽不好。
康和的唇,很柔软,他没有不喜欢,也没有不想这样。
可他又受不得心头作祟的恐惧。
半晌,他道:“我要在上面。”
康和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长松了口气,伸手捏了捏范景的手:“不早说,害我吓一跳。”
罢了,他躺下,冲呆坐在床内侧的范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示意他过来。
范景眉心动了动,依言过去。
康和本还颇有些期待,可见着范景上了他的身,却未有任何动作,只奇怪的看着他。
他不由得问:“怎么了?”
范景压在康和的身上,反问他:“你怎么不动?”
康和一噎:“你要在上头,我当你要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