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随着他这一句话,狭窄的小榻、满墙的书架、毛茸茸的隐囊......这些全部像玻璃一样骤然碎裂,宴明身下一空瞬间下坠,鹤卿一把捞住他的腰将人拉向自己,两人一同砸到了一处柔软之地。
“叮铃~”
宴明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切成了那套海棠红且富贵晃眼的【别后不知君远近】,繁多的金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
鹤卿身上的颜色素来穿得淡,现在不知为何也换了,像极了当年的状元红袍,鬓边簪花。
窗边栩栩如生的龙凤喜烛将房间里照得恍如白昼,照亮满屋的红绸,还有桌上的交杯酒。
宴明躺在被子上懵逼地环视了一圈,越看越觉得这个房间布置的像极了古代的成亲现场。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上的配饰碰撞,嘈杂又热闹,宴明隐约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他将手伸到背后摸了摸,摸出了一粒......红枣?
谁把吃的丢被子上了,讲不讲卫生?
———不是,等等,婚床上放枣子什么含义来着?
宴明还没想明白,鹤卿便俯身吃掉了他捏在指尖的枣子。
“甜的。”他说。
鹤卿的手还在他的腰上,隔着薄薄的衣衫彰显着存在感,宴明握住鹤卿的手腕,试图将这只手从自己的腰上掰下来。
“你喜欢我应该是个错觉。”他说,“你冷静一下哈,我们谈谈。”
第38章
“我冷静不了。”
鹤卿揽在他腰侧的手微微一用力, 那条海棠红绣金线腰带便变得松松垮垮、要坠不坠,鹤卿跨坐在宴明身上,双手撑在他脸颊两侧, 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里溢出些许欲念, 心爱之人就在身下,又怎能不动情?
他托住阿玦的头,慢慢俯下身:“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这一次的亲吻不像之前一样蜻蜓点水, 唇与唇一触即分,鹤卿生涩地试图撬开他的齿关———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这样亲吻。
他知道这是梦,知道这并不是真实的,他遗憾的同时又忍不住窃喜。
阿玦在时他的爱慕不敢宣之于口,担心惊吓到了本就无暇的书灵,他想要温水煮青蛙, 上苍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年少时年轻气盛, 总觉得时间还长久, 人不会总猝不及防地面临一次又一次别离。
是他错了。
喜欢就要说, 想要就要争取。
他一直小心谨慎地克制着,可这是他的梦境,一个由他主导的梦境, 那么在梦境里放肆一点......又何妨呢?
阿玦穿着海棠红的衣衫躺在龙凤喜被之上任他采颉,这比他做过的任何梦都要大胆, 也比任何梦都要真实。
“不......”他感觉阿玦双手在扯他背后的衣服,喉咙里溢出模糊不清的、带着颤抖的声音,“不可以.......唔......放开......”
堆积碰撞的金饰、急促起伏的胸膛、绯红的脸、含着水意的眼睛......他不想放开,甚至还想做点更过分的事。
松松垮垮的腰带在金饰的碰撞声中被丢到一边, 鹤卿伸手剥开海棠红的外衫,像在打开一件期待已久的礼物。
“叮铃~”
书灵脖颈上繁复的饰品顺着脊背滑落,鹤卿正欲继续,却蓦然僵住了手。
———阿玦在哭。
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声嘶力竭,只是茫然又害怕地看着他,眼眶包不住眼泪,于是在眨眼的时候一滴滴掉下来。
“不要这样对我......”他说,“鹤卿......不要这样对我......”
阿玦带着哭腔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只要鹤卿愿意,他可以将脑海中所想的那些过分的事尽数付诸实践,他可以和阿玦一起,完成真正的洞房花烛。
可他舍不得。
他舍不得阿玦这样害怕这样无助,即使这是梦境,即使这一切都是虚假。
鹤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他伸手给书灵抹去脸颊上的泪痕:“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松垮堆积在手肘间的海棠红外衫被重新拉回肩头,顺着脊背滑落的金饰被重新佩回颈上,书灵仍然在默不作声地掉着眼泪,好像那脸上的不是眼睛,是两汪湖水。
鹤卿右手的指腹按在书灵那红润的唇瓣上,他眼中仍有未褪去的欲念,却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左手环着怀里颤抖的人,轻轻拍打着脊背,等怀里的人慢慢冷静下来。
他的克制或许起了作用,怀里的人终于不再无声无息地掉眼泪,而是喉咙间溢出几声呜咽,沉默压抑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哭出声来反而会好许多。
“我不动你了,不要怕。”鹤卿在背后一下顺着书灵半披的长发,如同安抚一只过于惊恐的猫咪,“阿玦,不要怕。”
在书灵终于冷静下来后,鹤卿才温柔地替他拆卸了发冠,动作间他能感觉到怀里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人再次紧绷,又有要发抖的迹象。
“配饰会硌着你。”鹤卿说,“拆卸了才好休息。”
他轻轻托着书灵的下巴,温柔又强势地让他的阿玦直视他:“我不会做什么的。”哪怕他很想、很想。
阿玦迟疑的点了点头,不再像刚刚那样紧绷,如以往的岁月一样对他交付了信任,任凭他将那些繁复华丽的金饰一样样拆下来。
鹤卿有些想给他把衣衫也换了,但又怕刚刚哭过一场的人继续掉眼泪,他将那条绣金线的海棠红腰带拿在手里,最终还是松松地给他围了上去。
算了,他总归是舍不得让阿玦难过。
身下的龙凤喜被已经在两人之前的动作下乱作一团,鹤卿将被子扯出来,将眼眶红红的书灵按下去,将被子盖在他们俩身上。
鹤卿用目光一寸寸描摹这张熟悉的脸,终是忍不住将人带过来拥在怀里,他和他的阿玦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在龙凤被之下,鹤卿以一种满含占有欲的姿态搂着怀里的人,窗边的喜烛仍在稳定地燃烧,越来越短,越来越暗。
......
离官道很远的某处山林里,一块较为平整的石板上只剩下一汪浅浅的烛蜡,微弱的火光在烛蜡上苟延残喘。
蜡烛之前燃烧的烟气在附近聚而不散,在微弱的光芒将近熄灭的那一刻,烟气缓缓扩大,形成了一扇不规则的门,门后是一片耀眼的红,有人以超绝的速度,呲溜一下从门里窜了出来。
【你和鹤卿在梦里干架了?!】一直被技能屏蔽的20863在这时接上了信号,银色小球满脑门子线条问号,【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宴明使用技能[攲枕寻梦]时,四星套装【别后不知君远近】还好端端地穿在他身上,现在不仅他身上那些华丽富贵的饰品不见踪影,衣裳还有些凌乱,腰带勉强挂在身上就不说了,更离谱的是眼睛和嘴都红彤彤的,脸颊也绯红,如同吃了巨辣的辣椒。
20863根据宴明以往的德行进行了推算:【你不会是在梦境里一边和鹤卿吃火锅一边cos心灵导师,结果心灵导师没当成,还被回击得哑口无言,然后气哭了吧?】
宴明:[......]
他哪是被气哭的?他纯粹就是被吓哭的!
谁能想到鹤卿那个温润如玉、君子端方的人设说崩就崩,好好的直男突然弯了,还和他表白啊!
虽然他从小到大因为要认真学习都没谈过恋爱,上班后当社畜天天累死累活也没和女孩拉个小手,但他也没和男人牵过手,亲过嘴啊!
说起亲嘴,宴明揉了揉自己被吓出一脑门汗的额头———刚刚好像有什么片段一晃晃过去了,但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平时20863这样说宴明,若是说得不对,宴明早就出声反驳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熟悉自己第一任宿主性格的20863有些狐疑了:【难道我猜错了?你们俩干的事比打架更严重?】
配饰全丢了,衣服乱成这样,这架打得够激烈的———总不会是一根蜡烛的时间就闹出了什么断绝关系的大仇吧?
银色小球在意识里绕着金色小光团飞了一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