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的夜晚总是格外寂静,连风声都像是某种呜咽。
胡墨侧卧在黑暗中,听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声。
窗外的月光被防辐射窗帘过滤成惨淡的灰色,像极了那些在记忆中褪色的黎明。
这个世界的残忍从来不加掩饰,将所有人逼成孤狼。
韩耐好像翻了个身,牛耳在枕头上蹭出窸窣的轻响。
他的体温透过被褥传来,像荒野中偶然遇到的暖泉。
暖洋洋的,
肯定又柔软,又温热。
胡墨的指尖动了动,突然想要触碰这份温暖——不是掠夺式的占有,只是单纯地想确认,在这冰冷的房间里,还有人与自己共同呼吸。
胡墨伸手,指尖毫不客气地戳了戳韩耐的胸口——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几分蛮横的试探。
非要说的话,胡墨其实是肆意妄为的性格。
他年纪小的时候就被实验室抓走了,极好的身体适应性,让他在一众实验品中脱颖而出,几乎未尝败绩。
故而养成了胡墨极端防备,又孤高自傲的性格。
“喂,”
他声音里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纵,紫眸在黑暗中闪着危险的光,
“转过来。”
没等韩耐反应,胡墨已经自顾自地枕上了对方厚实的胸肌。
那触感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温暖、柔软又充满弹性,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极了他小时候在实验室窗户外瞥见的云朵。
韩耐的牛耳警觉地竖起,又在察觉到是谁靠近后温顺地耷拉下来。
胡墨故意地用脸颊蹭了蹭那团:
“别紧张,放松。”
下一秒,胡墨更用力地埋进对方胸口。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奶香。
挺甜的。
胡墨的鼻尖抵在韩耐的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气息瞬间充盈胸腔——像是晒过太阳的棉被,又像刚挤出的鲜奶还冒着热气,温暖得几乎带着甜味。
他蹭了又蹭,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奶牛男人的皮肤散发着恒定的热度,软又富有弹性,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这种包容感让胡墨想起实验室时期见过的恒温箱——那些刚破壳的雏鸟,就是这样蜷缩在绝对安全的温暖里。
夜色深深。
第83章 ·息壤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韩耐系着那条熟悉的碎花纹围裙,正将刚出锅的水饺盛进青花瓷盘。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棕白色牛耳的轮廓,发梢的斑点像是融化在晨光里的巧克力碎。
从换衣间出来,胡墨一身笔挺的黑底白纹制服,紫玛瑙耳坠在左耳熠熠生辉。
坐在饭桌上,他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戳破水饺薄皮,鲜美的汤汁立刻溢了出来——皮薄馅大,正是他喜欢的火候。
毫无疑问,很好吃。
虽然只吃了两顿,但是胡墨甚至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东西是韩耐做不好的。
人啊,在这样混乱的世界中找到了一处安宁之地,总是难免依赖。
饭菜的香味,阳光的温暖,家里有另一个会做饭的人,会等着,会陪着。
吃完之后,胡墨推开椅子起身,指尖习惯性抚上耳垂时突然一顿。
右边的耳洞空荡荡的,那里本该有另一枚同款的耳坠——之前他随手摘下来,给了某个奶牛男人。
都已经走到玄关了,胡墨眯起紫眸,突然改变主意折返。
那边,韩耐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走出厨房,刚在餐桌前坐下,突然感到耳尖一疼——胡墨不知何时折返,正用指尖揪着他敏感的牛耳朵。
“我的耳环呢?”
胡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戴?”
韩耐放下筷子,棕色的眼眸里漾着温和的困惑:“我没有耳洞。”
因为没耳洞,所以当然戴不了耳环。
胡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就往楼上走:
“等着。”
他的靴子踩在楼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不一会儿就拿着个崭新的银色打孔器回来了,金属表面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那现在打。”
他不由分说地命令道,却又在触及韩耐温顺的目光时,鬼使神差地补充,
“……要是怕疼,我让人送耳夹转换器来。”
此刻的胡墨完全把韩耐圈进了自己的领地里,所以更加迫不及待的希望为对方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闻言,韩耐的牛耳无意识地抖了抖。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耳垂,指腹擦过柔软的绒毛,脸上露出近乎沉思的表情。
这一瞬间,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
最终韩耐笑了笑,轻轻点头,将早餐往旁边推了推,
“那现在打吧。”
他仰起脸,似乎毫不设防。
胡墨的指尖突然有些发烫。
他慢慢地扯过韩耐的耳朵,却在消毒时放轻了动作。
当冰冷的穿孔器贴上温热的右侧耳垂时,他看见韩耐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但自始至终,这个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也没有拒绝胡墨的任性。
此刻。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丝敲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室内的光线顿时暗了几分,只有餐桌上的吊灯投下一圈暖黄的光晕。
胡墨按下打孔器的瞬间,韩耐的牛耳本能地抖了抖。
一滴鲜红的血珠立刻从柔软的耳垂渗出,在棕白色的绒毛上格外刺目。
胡墨皱起眉,下意识用消毒棉签按住伤口,动作却比平时处理自己伤口时轻柔得多。
“别动。”
他低声说,却看见韩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安静地垂着眼睫,任由他摆弄。
雨声渐大,水珠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是无数透明的思绪在游走。
胡墨把耳环挂到了韩耐的右耳。
紫玛瑙坠子在韩耐耳际轻轻晃动。
胡墨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触碰到那枚还带着体温的耳环,冰凉的宝石在他指腹下打了个转。
他又碰了碰自己左耳上面的耳环。
雨声渐密,水珠在窗玻璃上蜿蜒成朦胧的河流。
两枚本该成对的紫玛瑙,此刻分别悬在两个人的耳垂上,在昏暗的室内泛着晶莹的光。
胡墨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韩耐耳后的绒毛,那里的皮肤温热柔软。
韩耐:“……”
韩耐觉得有点痒,但也没有躲开。
胡墨的手指在韩耐耳垂上流连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我要出门了…你别乱跑。”
窗外的雨声渐密,衬得胡墨的声线愈发清晰,
“我四点回来,带你去基地夜市逛一逛,也可以再去一趟超市,如果你有想要的东西的话。”
他说得那样理所当然,把韩耐的未来都安排进了自己的行程表。就仿佛韩耐会永远在这个房子里等他,仿佛他们之间还有无数个可以一起逛超市的黄昏。
闻言,韩耐只是温顺地点点头,棕色的眼睛里看着窗外的雨光。
他没有说什么,因为不论说什么,在此刻都是没有意义的,胡墨今天下午不可能有时间回来。
今日,雨势渐猛,豆大的雨点砸在落地窗上,发出噼啪的脆响。
韩耐站在洗碗池前,水流冲刷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窗外灰蒙的天色将整个厨房笼罩在一种朦胧的光线里,碗碟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格外清晰。
洗完最后一个盘子,韩耐用毛巾擦了擦手,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这栋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