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墨明明已经把韩耐加入了自己未来的规划当中。
他觉得他们之间甚至会有一个比较美好温馨的未来,他觉得他们之间并不简简单单的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他以为他们之间能有更亲密的发展……
胡墨甚至把那一对具有特殊意义的耳环拆开了一只送给了韩耐啊。
又可恶,又可笑。
趁着兰矜与何止交锋的间隙,胡墨一记鞭腿狠狠踹在韩耐肩胛骨上。
这一脚带着这几天积攒的信任与顷刻崩塌的愤怒,力道大得直接将对方踹飞出去——韩耐金属化的身躯撞碎电梯井的冰层,像枚炮弹般砸进十八层的走廊。
“韩哥!”
何止的余光瞥见韩耐消失在十八层的阴影中,下意识地想要追击。
可刚一动作,突然炸开的冰棘便将他牢牢钉在原地——连呼出的白雾都在瞬间冻成冰渣簌簌坠落。
电梯井已然化作绝对零度的牢笼。
寒气顺着毛孔往骨髓里钻,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千万根钢针。
何止的睫毛结满霜花,稍一眨眼就扯得生疼。
他试图凝聚风刃,却发现指尖的气流刚成形就被冻成冰片,“咔嚓”一声碎在掌心。
白兰暴君的名号从来不是虚言。
此刻整个电梯井都成为了他的绝对领域,极寒的冰晶在空气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棱镜,将每一缕光线都折射成刺骨的杀意。
兰矜仅仅是站在那里,周遭的温度就持续暴跌,金属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只见兰矜一手拉着电梯锁链,吊在冰风暴中心,银发如毒蛇般在寒流中舞动。
那张半掩在银色面具下的脸,此刻呈现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就像暴风雪来临前死寂的荒原。
但何止知道,越是这样的兰矜才最危险。
暴君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无数冰棱便从四面八方刺来,每道轨迹都精准锁死何止的退路。
“兰……”何止话还没说完。
“呃啊——!”
在极其狂躁的冰封之下,一根冰锥贯穿何止的肩膀,鲜血还未涌出就被冻成猩红的冰溜子。
兰矜冷笑一声,完全舍弃了平日的优雅克制,就像要把这些年所有信任都化作阴森森的冰刃,意图捅进叛徒的五脏六腑:
“何止,你还敢去救他?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嘶——”
冰锥贯穿血肉的声响混着何止的抽气声,在密闭的电梯井里格外清晰。
他的左肩被钉在冰墙上,伤口周围的血液还没来得及涌出就被冻住,形成一圈狰狞的血色冰晶。
过度消耗的异能让何止眼前发黑,冷汗刚渗出皮肤就结成了细小的冰碴。
不愧是白兰暴君,以前的一切都是小打小闹,暴君真正下起杀手来,简直是毫无可逃、避无可避。
白兰暴君能够在如此混乱的末世之中建立基地,并且成为这个基地真正主宰的王,大部分靠的都是他说一不二的硬实力。
情况很糟糕,但是何止居然还笑得出来。
唇角扯出的弧度牵扯到冻伤的肌肉,何止疼得眼角抽搐,却还是低声开口:“消消气,宝贝。”
他每个字都带着颤音,“听我解释好嘛。”
兰矜面无表情的伸手,一下子抵住他喉结,不过一秒,力道又重了三分。
但何止分明看到,那个称呼出来的时候,暴君霜白的睫毛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何止染血的手指轻轻搭上兰矜的手腕,触到一片刺骨的冰凉。
他摩挲着那截纤细却蕴含恐怖力量的手腕,指腹在暴君跳动的脉搏处暧昧地按了按,何止手上原本戴着的鲜血,在兰矜霜白的皮肤上留下艳丽的红痕。
“宝贝……”
何止哑着嗓子笑,喉结在兰矜虎口下滚动,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该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吧?”
闻言,兰矜的瞳孔骤然收缩,冰蓝色的虹膜里翻涌着暴风雪。
他猛地收紧五指,看着何止因窒息而涨红的脸,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
“解释?”
他冷笑一声,
“难道你不是和逆王一伙的?”
“难道你事先不知道今日的行动?”
“难道你没有背着我做事?”
“难道你不清楚傅寒失踪会给荆棘基地带来多大麻烦?”
“何止,有些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别把自己给骗了。”
何止顿了顿:“宝贝,难道你真忍心杀了我吗?”
兰矜挑眉,显出几分冷淡:
“你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要是我想要的,活着是我的,死了依旧是我的。”
听到兰矜这么说,何止反倒无奈:
“别的姑且不论,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还是活着的我比较有意思,我要是死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对吧?”
冰凌刺穿肩膀的痛是真痛,又不是钢筋铁骨,都是血肉之躯,何止没敢对兰矜下狠手,兰矜却说刺就刺了。
何止心里当真是百般不是滋味。
“哦?你对我的心是真的?”
兰矜一瞬间流露出最残忍、最没有生机的那一面,只听他说:
“那要不然,我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这张嘴,实在是太会骗人了。”
“……”
何止的目光忽然变了。
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眸,此刻竟浮上一层冰冷的审视,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兰矜一般。
他的视线一寸寸扫过暴君的面具、银发、掐着他脖颈的手,最后定格在那双幽蓝的眼瞳上——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个陌生人。
兰矜的指尖猛地收紧,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刺入他的皮肤。
“你再这么看,”兰矜的声音低得危险,“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何止却仍不收敛,甚至微微歪头,眼神更深了几分。
——他从未这样看过兰矜。
以前,何止的目光总是带着轻佻的笑意,或是故意惹怒他的挑衅,又或是偶尔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可此刻,他的眼神里只剩下冷静的权衡,像是在判断眼前这个人。
兰矜心底的怒火骤然烧得更盛。
他宁愿何止继续狡辩,继续嬉皮笑脸地喊他“宝贝”,甚至继续撒谎——也好过现在这样,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行啊,”
何止忽然笑了,嗓音沙哑,“你要是真那么怒不可遏,那就挖吧。”
“反正……”
他轻声道,“你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怀疑我了。”
“兰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直到现在,何止刚才看到如此暴怒的兰矜,突然有一个很荒唐很大胆,但是又无比可能的猜测。
众所周知,白兰暴君是极其不好惹的角色,专制且独裁。
胡墨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把韩耐带进来了呢?
兰矜怎么可能不怀疑来历不明的人呢?
不可能不怀疑,除非兰矜本来就知道韩耐是谁,以至于,刚才兰矜毫不犹豫就冲下来想要杀了韩耐——正是因为早就知道身份,所以没什么好犹豫的。
听到何止的问题,兰矜抬眸,目光定定地看向何止:
“所以你承认了是吗?”
“所以,你从来就没对我忠诚过是吗?所以,你所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