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篱没把握:“不知道。”
山君又问:“想治吗?”
顾篱犹豫,独山当上族长之后,出尔反尔好多次,顾篱一点都不喜欢他,但是要他在可能救人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做,他似乎也做不到。
“他现在有求于我们肯定什么都好,但我怕等他好了又反悔。”
山君笑道:“北阳能让他受一次伤,就能有第二次,他们人虽然多,但打不过我们。最多跟以前一样,偶尔来我们部落狩猎,我们也去他们部落。你想治就治。”
顾篱忍不住告状:“北阳说他可能把谷雨当成我咬的。”
山君没有说那就不救了,摸摸他的头:“你是怕治好了他,他再对你下手?”
顾篱点头,归根结底,他还是担心救了独山之后反过来被捅一刀。
部落这些争端都还在其次,他有足够的自信让他们部落比东山部落好。但谷雨的伤让他心有余悸。
那样可怖的伤如果在他自己身上呢?
如果他是山君,是北阳,甚至是谷雨,他都不会顾忌这么多。
山君似乎明白他的顾虑:“虽然你没有兽形,但是有铜刀。你的刀可以砍断兽骨,兽人捕猎不全是兽形,三岛部落的亚兽人也会抓鱼,你可以先跟谷雨打打看,他也是豹,不太会用兽形捕猎,跟小崽差不多,连鸟都扑不到。”
“我也扑不到。”顾篱说,“我连兔子都扑不到。”
但他又对山君的话心生向往,确实,兽人狩猎大多是靠兽形,因为他们有锋利的爪牙,有迅捷的反应。
而他现在有刀。
不是驽钝的石刀,是锋利的铜刀,几刀下去,猪筒骨也能砍断。
他做出铜刀的时候就说过,亚兽人可以拿它保护自己,但这么久了,铜刀更多是作为工具,而非武器。
顾篱忍不住笑起来:“东山部落说拿盐换,那我多要点。”
独山跟谷雨同一天受的伤,谷雨都快好了,他却让白羽来求救,估计是感染了。
既然要治,顾篱就没耽误,对白羽说:“你去告诉他们,如果要我治,带十二包盐来,还要海货,晒干装两筐,坐船来,只能有一个亚兽人跟他一起,来了我也不一定能治好,不同意就不要来了。”
白羽早已改了主意,他现在觉得就算治好了,可能也麻烦不断,听见顾篱说要治,反而苦着脸:“要不你们的盐我来想办法,我就跟他说你不在吧?”
但顾篱已经打定主意:“我们又不是真的缺盐,三岛部落也有鸟族兽人,我可以让他们帮忙。”
白羽:“……”
他的后悔肉眼可见,顾篱说他:“早干什么去了?”
白羽唉声叹气地离开。
顾篱还是觉得累,但是这么一折腾,困意没有刚才那么明显了,有些亢奋。他干脆没睡,去找谷雨。
谷雨跟小崽们在一起,都在猪圈外。
不管什么生物,刚生产完肯定是不喜欢被打扰的,母猪的攻击性也很强,今早兽人去清理猪圈的时候差点被拱,就把猪圈门关上了。
小崽们想看小猪,只能从窗户里看。
但窗户太高了,很多小崽够不着。
顾篱就看见了叠叠乐,够不着的小崽们轮流踩到谷雨背上,只有小熊崽没这待遇,闷闷不乐坐在一边,他一上去谷雨都站不起来了。
谷雨先看见顾篱的,但是他顶着小崽,没动,牛河喊:“篱!”
顾篱比了个“嘘”,把她抱起来,推开一点窗户,小声说:“你看过没有?”
牛河也小声说:“看过了。”
顾篱说:“那再看一下,看完我抱别人看。”
牛河就珍惜地看小猪,每只小猪都看过,乖乖地说:“我看好了。”
顾篱把小崽们都抱起来看了一遍,小熊崽也眼巴巴看着他,顾篱活动了一下腰,深吸口气,把他也举起来放在窗台上。
“好了,看过就不要在这里了,明天再来,小猪太小了不能跟你们玩。”
小崽们都很乖,牛河说:“那我们去捡稻子。”
稻田已经变干,遗落的稻粒没有之前那么难捡了,顾篱说:“去吧。”
谷雨也想去,顾篱让他等等。
黑豹就回头,顾篱问他:“你还不能变成人形吗?”
谷雨看向旁边,顾篱觉得他在心虚,不过也无所谓,爱兽形就兽形吧,兽形正好。
他环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才后退几步对谷雨说:“你来扑我。”
谷雨:?
顾篱又冲他招手:“我想学打架,别的兽人打不过,我看你也不太会,正好咱们练练。”
谷雨的伤已经没有撕裂风险,他之前也扑过鸟,这种幅度的动作对他来说应该是安全的,但还是叮嘱:“别跳太高啊。”
黑豹压低了身形,肩胛骨耸起,顾篱紧紧盯着他,在他扑过来的瞬间下意识蹲下,但没躲开,倒是倒在地上之后,一抬手就把黑豹掀出去了。
顾篱愣了一下,就掀飞了?
谷雨显然也是懵的,翻身从地上起来,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顾篱知道谷雨很多年没变过兽形,没想到他真的跟小崽差不多,过去看他的伤:“没事吧?”
谷雨卷了一下尾巴。
伤口看着确实没事,但顾篱也不敢跟他玩了:“等你伤好吧还是。”
顾篱还是没有去睡,弄了点吃的,等北阳回来一起吃过才睡,兴奋地跟他说:“我要学打架。”
北阳说好,顾篱说:“我今天跟谷雨打了一下,感觉要是再快一点,是能躲过去的,明天你再跟我练练。”
顾篱想得很好,他要是能躲过北阳,那肯定也能躲过别人。
试过才知道根本躲不过。
不管他把距离拉开多远,不管是蹲下还是往前跑,或者是打滚,北阳都能一下扑到他。
北阳力道控制得不错,没有真的伤到他,但倒在地上本身有点疼,衣服上还压出来不少草汁子,次数多了,顾篱坐地上,气急败坏地扯草:“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让我啊?!”
虽然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每次都失败也太打击人了。
北阳过来拱他,用头顶蹭他:“再来一次。”
顾篱抱住他的脑袋一通揉:“不来了,换我来扑你了!”
这次北阳给他放了一条大河,顾篱也无论从什么角度都能扑到毛茸茸的大白虎身上,北阳还会演一演,等他扑过去,他就趴下或者躺倒。
顾篱终于开心了,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我还是去找谷雨练吧。”
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
先练习防御技巧,再做一把木刀学习进攻。
顾篱怕倒地上受伤,他俩在河边草甸上练的,回去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是草屑泥土,顾篱给自己掸掸,也给他掸掸。
“你是不是换毛啊,我怎么感觉身上那么多毛。”他从身上抓下来一撮白毛,放在掌心吹走。
确实也差不多是换毛的季节了。
“回去我给你梳梳毛。”白虎的长尾巴扫过他。
他俩一边说,一边往回走,走到部落前平整出来的空地上,好几个人都往他们这儿看,但是顾篱一看过去他们又不看了。
顾篱奇怪地走回家,松原和松崖在草棚底下给一只麂子剥皮,看见他俩回来,松原看了眼天色:“这么大太阳你们去外面玩啊?”
顾篱奇怪地抬头:“还行啊。”
热是挺热的,但是毕竟不是盛夏了,上午太阳没那么毒。
松原欲言又止,看了眼北阳,又看看顾篱,视线来回在他俩之间扫,顾篱被他看得发毛:“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松原又摇头。
顾篱:“……”
顾篱就不管他了,对北阳说:“来我给你梳毛。”
他从屋里拿来骨梳和一个小篓,用来装毛毛的,北阳卧在草垫上,顾篱从头给他梳,梳着梳着忽然想起来刚才那些兽人奇怪的视线,还有松原莫名其妙的话,问北阳:“我们气味是不是都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