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篱没好意思说因为自己胆小,不想明天再去,只能说:“还行,都干了,看着多,其实不重。”
红叶倒没往这方面想:“你阿父去砍柴了,家里柴也够用一阵,明天让你阿父帮你去打草。”
顾篱觉得阿父真忙,本来就没有闲的时候,还要操心他的事,想了想说:“那阿父去砍柴的时候我跟着去好了。”
“也可以。”红叶摸摸他的袖口:“有没有下水?”
顾篱任她摸:“没有,踩都没踩进去。”
回到山洞,他煮了一锅肉汤,山君不在,青霜给大家分汤。
最近没什么鲜肉吃,顾篱就着肉汤嚼肉干,牛肉干很香,就是嚼得腮帮子酸,明天还是把汤煮得稠一点吧,加点橡子粉当主食吃。
白天红叶在大山洞,顾篱打草,松崖出去砍柴,他们都不在家,山洞里一天没有点火,凉飕飕的,不太好睡,要先生火暖暖。
火生起来之后,松崖劈柴,红叶在火堆旁纺线,顾篱也找了个纺锤,把存起来的毛毛纺成线。
兔狲的毛又细又长,一看就很暖和,他给松原梳下来的毛毛都存着没有扔,隔一段时间就纺成线,线团多了就拿来编织,一开始勾过毛线袜,差点兄弟反目成仇。
后来勾了一顶帽子,后面有多余的线,他给帽子加上了护耳,形状有点像雷锋帽,他看了看手上的线团,粗略估计,勾个口罩应该差不多,嗯……也可能差点,要不还是等松原回来再薅一点毛好了。
可惜北阳现在严防死守的,不然能多个人薅毛,北阳的毛毛没有松原细软,但是可以加进去纺粗线啊。
昼夜兼程已经在部落领地边缘的两个兽人对他的打算一无所知,山君留他们捕猎休整,她自己去了东山部落的地盘,到天亮才回来。
“没有兽人活动的痕迹,直接过去,两个人一组,发现东山部落的人能躲就躲,躲不了就跑,采集为主,小型猎物也可以狩猎,大的等走之前再抓。”
来都来了,肯定不能只捡茶树籽,反正东山部落跟他们一样,这种天气一般不会出来太远狩猎,只有兽人偶尔巡山。
松原跟北阳一块儿,掉在地上的茶树籽不太好捡,很多都被落叶泥土埋了,还有被松鼠鸟类吃过的,大半天时间,捡了好几棵树也才一筐,还不一定都能用。
附近有溪流,北阳知道松原不爱下水,明明和松原才是亲兄弟,篱夏天要玩水都是来找他的,何况现在是冬天。
“我拿去洗,坏的挑出来扔了。”
松原也觉得这样安排不错:“那我接着找,等会儿送过去给你。”
等他再收集起小半篓走到河边,没看见北阳,只有个湿哒哒的背篓靠在树下,他立刻放轻脚步,沿着溪边的脚印找过去,走出去一段路才看见掩藏在芦苇丛中的身影。
北阳回头看了他一眼,指指溪流对岸,松原小心扒开枯黄的芦苇,压低嗓音:“圣水牛?”
北阳低声道:“有两只牛犊。”
松原立刻说:“你在这看着,我去找山君。”
*
兽人们砍柴大多去盆地外,有时候撞上猎物也会抓,松崖最近白天都会出去,顾篱说要跟他一起,松崖让他多穿点,他就把最厚的衣服穿上了,兽皮衣穿两件,里面是夏天鞣制的短绒兔皮小背心,外面是冬天鞣制的羊皮袄,毛线帽也戴上,还有一条用碎皮板缝成的围巾,这样全副武装的,虽然没有毛,也变得毛茸茸。
外面确实很冷,草比盆地里还少,他本来打算阿父砍柴他割草,现在只能跟着捡柴了,一边捡一边东翻西找,太阳能晒到的地方比较暖和,石头枯木下面可能会有冬眠的蛇,找到就能加餐。
第一天运气一般,没捡到蛇,第二天松崖带他去了一处向阳的山坡,这里草相对多一点,都是贴地长的,很多是人也吃的野菜,顾篱把嫩的挑出来放在背篓最上面,剩下的拿回去喂猪。
今天也没捡到蛇,不过看见一只出来觅食的兔子,离他只有三步远,他一抬头,人和兔子都愣了一下,然后都立刻反应过来,一个扑一个跑,兔子跑了,顾篱扑地上了。
松崖听到动静,问他怎么了,顾篱掸掸身上的土:“没事。”
松崖不放心,从树上下来看他:“刚才怎么了?”
“看见兔子想抓,没抓住。”
松崖笑起来:“兔子不好抓。”
顾篱还记得之前看山君抓兔子,也就两下的事,北阳七八岁的时候就能抓了,知道他宽慰自己,也不气馁:“我割草,养的兔子喂大了一样能吃。”
“今天想不想吃,要不阿父……”他说着话呢,忽然停下来往远处看。
“怎么了阿父?”
“山君他们回来了。”
顾篱也往那边看了眼,什么都没看见,放弃:“那我们要回去吗?”
松崖点头:“应该会带猎物回来,你回去煮汤。”
他们回到崖底,山君他们果然已经回来了,大山洞里聚了不少人,顾篱也凑过去看他们带了什么。
居然是一头圣水牛!
虽然是头半大的小公牛,那也是牛!
顾篱震惊:“你们还抓了牛?”
山君说:“做丸子。”
顾篱想起来他们这趟出去是为了捡茶树籽,而找茶树籽是为了榨油吃炸牛肉丸子,闭环了。
茶树籽当然也有很多,初步筛选过,带回来了满满四筐。
这次不是顾篱一个人做,大家一起做了很多丸子,有加鹿肉的、加蘑菇的、加野菜的、还有跟之前一样加橡子的,各有风味。
比起刚离火就凉的烤肉,现在大家都更喜欢喝汤,多搓一点丸子可以用来煮汤,油炸丸子也很好吃,山君尤其习喜欢,加上她都解决了油的问题,顾篱一连炸了三天,茶油颜色变深了很多。
尽管资源相对匮乏,顾篱也不想把油当老卤用,但直接倒掉肯定不行,可以拿一部分来做肥皂,剩下的先存起来,沉淀一下食物残渣做成调味油,或者编织的时候润滑用。
肥皂做起来不难,他以前就用兽油做过,只是兽油有限,用来做肥皂太奢侈,现在就不一样了,用炸过几道的油做肥皂,叫废物利用。
之前为了做肥皂,顾篱存了很多螺蛳壳,但忘记放哪了,晚上回山洞一通找,红叶问他找什么,顾篱说:“螺蛳壳。”
红叶从储藏洞底下找出来一个破陶罐,满满的都是螺蛳壳,顾篱自己都愣了一下:“我存了这么多吗?”
松原说:“你那段时间每次吃完螺蛳都要洗干净把壳晒干,说要做肥皂。”
红叶了然:“你又要做肥皂了?”
顾篱之前做出来的那两小块肥皂,他们都用过,比草木灰好,就是太废油。
“嗯,这次用剩下的茶油做。”
他从火塘里捧了几捧灰出来,装进罐子里泡上水过滤,然后静置沉淀,另一边把螺蛳壳放进火塘,第二天取沉淀后的上层灰水,螺蛳壳用石碓捣碎了混进去,再次过滤。
碱水的浓度也搞不清,顾篱只能凭感觉往油里加,一边加一边搅拌,顺便往里面洒几颗盐,搅得胳膊发酸就换一只手,左右手轮换了好几次,干苦力的来了。
北阳送过来两块干巴巴硬邦邦的兔子皮:“没鞣好,烤太干了,给你做鞋。”
顾篱习以为常,收下兔子皮,并把手里的木棍递给他:“快帮我搅和搅和,手酸死了。”
北阳接过去,顾篱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才问他:“你今天没事吧?”
北阳说:“要看山洞。”
那花不了多久,顾篱在他面前蹲下:“做好肥皂我跟你一起上去看。”
上一次做肥皂北阳也参与了,他知道是什么东西,低头看看已经泛白的溶液,换了一只手继续搅。
顾篱凑过来给他捏捏胳膊,笑嘻嘻的:“辛苦了辛苦了。”
他贴得很近,身上有很清爽的草木气息,北阳没有躲开,顾篱捏了两下就不捏了,挨着他坐下,人跟没骨头一样往他身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