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阳也要了一个,剩下还有三个大陶罐,顾篱搬到大山洞里去,拿给需要的人,顺便“不经意”地宣布他的陶窑造好了,欢迎大家来烧。
顾篱毕竟在给部落煮汤,要是烧陶也交给他,那事情就太多了。
山君拍板:“需要烧陶的人自己准备柴炭自己烧,至于篱……”
她沉吟片刻道:“以后每次狩猎队狩猎回来,给篱先挑,食物不紧缺的时候,他可以一个人挑两份。”
最近顾篱做出了很多东西,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第二天就有兽人来问顾篱要不要用陶窑,他想烧几件陶器。
顾篱把烤盘借给他:“用这个盘子可以多放几件,你烧火的时候注意两边要烧得差不多旺。”
兽人严肃点头,后面好多天,陶窑就没空下来过,不断有人去烧,烧一次加上冷却时间至少需要三天,顾篱自己都没轮上。
好久没有去打草,兔子的存粮快吃完了,顾篱拉上北阳一起去湖边打草,路过陶窑的时候,看见一个兽人在窑前大声祈祷:“兽神在上,保佑我烧陶成功。”
顾篱有种不祥的预感,加快脚步想绕过去,但是北阳听见兽神两个字停了一下。
就这么会儿,另一个兽人说:“你这样不行。”
他说着从火膛口蹭了一把灰,抹同伴脸上,在他动手之前在自己脸上也抹了一把,双手合十大声祷告:“兽神在上,保佑我烧陶成功。”
同伴将信将疑:“是这样的吗?”
“我上次烧就是这样的,烧成功了。”说话的兽人正好看见顾篱,补充,“而且篱也是这样的,不信你问他。”
顾篱:“……”
我不是我没有别找我。
第35章
那两个兽人一副等评理的样子, 顾篱都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他俩打起来,尴尬地笑笑:“我跟我阿兄闹着玩的。”
两个兽人面面相觑,顾篱赶紧说:“我们要去湖边, 先走了。”
他推推北阳,快步离开, 但还是能听见后面的声音。
“篱说是闹着玩的!”
“但是他没说是假的, 照着做不就好了, 反正他烧成了。”
“也对。”
北阳看他一眼:“兽神……”
顾篱凶巴巴瞪他:“不许提兽神!”
北阳就换了个话题:“兔子也啃树皮。”
“是吗?”顾篱疑惑, “兔子不是吃草的吗?”
北阳指了指一从没有叶子的灌木, 根部明显有被啃噬过的痕迹,还有细枝被啃断, 顾篱兴致勃勃蹲下来看:“这是兔子啃的?那附近能抓到兔子吗?”
北阳摇头:“已经很多天了。”
明明是同一片林子,有人陪着就不会静谧到可怖了,顾篱像夏天一样放松,走走停停, 因为北阳刚才的话,他也试着观察林间动物留下的痕迹,可惜不像经常捕猎的兽人那样敏锐,走出去好久才发现一个坑, 不太确定地问北阳:“你看这个是不是猪拱的?”
北阳只扫了一眼就说:“一天以内。”
顾篱蹲下去翻了翻土:“是看泥土的干燥程度吗?”
北阳点头,顾篱感觉很有意思, 找了个树枝一路扒开枯枝烂叶跟着猪留下的痕迹走了一段, 忽然动动鼻子:“你有没有感觉好像哪里臭臭的?”
北阳指指右前方,顾篱看见了一坨醒目的便便。
“……”
不用问也知道是猪留下的,他扔开手上的树枝,换了个方向走。
他们先走到河边,顾篱愣了一下:“水这么浅了啊?”
夏天最深能过腰的河水, 现在看着才到腿肚子了,有些地方可能刚过脚踝,只剩中间浅浅一条,助跑一下就能跳过去。
不过上次来他是直接去湖边的,也不清楚是不是一直这样,问北阳:“之前有这么浅吗?”
“最近没下雨,变浅了。”
“是哦。”顾篱想起来山洞口的蓄水坑了,雨水多的时候都是满的,现在经常一晚上蓄不满,要去小溪里打水,最近烧那么多陶罐,正好派上用场。
湖水也比之前浅,整个湖泊都小了一圈,跟夏天比更是小了有一半,原先湖岸边的草,没冻死也干死了。
水边一片荒寂,长长的枯黄苇草随风摇曳,零星的绿色几乎都是苔藓。
原本到湖边来是为了一次性多割点草,怎么还是要刨土挖草根,没有锋利的农具,挖土真是一件痛苦的事,何况是挖这么干的土。
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兔子也不允许。
顾篱叹口气:“挖草根吧。”
他蹲下来,原地找了一块相对尖利的石头挖土,挖几下就要拔一拔苇草,北阳看他费劲,走过来捏住草茎一把提起来了。
顾篱缓缓抬头,脸上还沾了一点泥点子,北阳立刻给他擦脸:“对不起。”
他的掌心有一点粗糙,摸在脸上触感分明,顾篱摇头,拉着他的手看,惊叹:“不变兽形也有这么大力气的吗?”
“……”
有北阳在,挖草效率有了显著提升,一开始还是他戳松泥土北阳拔草,到后面就北阳直接拔了,拔不出来的他自己拿石头拱几下砸断过长的根系。
有个干活效率这么高的小伙伴,顾篱很难不偷懒,他抓着草茎把苇草往地上砸,让根系上的泥土掉落下来,减轻重量,余光看见湖面有银光,顿时停下动作仔细去看:“北阳,我好像看见鱼翻尾巴,肯定是大鱼,你想不想吃鱼?”
北阳抬头看了一眼顾篱手边的草,又低头继续挖:“你想吃?”
“也没有很想吃啦,我又不是很喜欢吃鱼,就是正好看见了……好吧是有一点想吃,好久没吃了,不过我有办法抓鱼,不用下水。”
他说着就抽草编了条草绳出来,然后跑到林子边上去,蹲在地上不知干什么,还越走越深。
视线范围内看不到人了,北阳起身喊他:“篱——”
顾篱远远地应:“我在挖蚯蚓——”
又过了一会儿,顾篱才从林子出来,胳膊底下夹着根树枝,手里捧着蚯蚓,这季节没什么大叶子,他折了几根叶子多的树枝垫着连泥捧回来的,一低头就看见暗红色的肥壮蚯蚓纠缠蠕动。
Yue——
他想撇开视线不去看,又怕没拿稳蚯蚓掉身上,只好强忍着恶心,走到湖边才忙不迭地抛开。
北阳那边挖的草已经堆得很高,他在搓绳,跟顾篱这临时用一会儿的不一样,北阳估计是要把这些苇草背回去,那绳子得尽量耐用一点,需要捶打茎杆,把里面硬的部分去掉再搓。
顾篱没好意思喊他,忍着恶心努力忽略黏湿的触感把蚯蚓绑到草绳上,走到水边去“钓鱼”。
离岸两步远的地方有石头露出水面,顾篱估算了一下距离,先把藤筐和树枝扔在水面上让它们自己飘过去,再后退两步,助跑跳过去,精准落在石头上,摇晃了一下身形就保持住平衡。
他捞起树枝,用树枝把藤筐勾过来,本来是想拿树枝当鱼竿,藤筐捞鱼的,现在都到水里来了,他就换了个策略,还是拿蚯蚓当诱饵,把藤筐沉到水里,但树枝穿过藤筐的耳朵,方便随时提起来。
顾篱在石头上蹲了好久,蹲到腿都麻了,蚯蚓也泡得发白,才有大鱼来,他精神一震,屏息凝神,等它完全游进藤筐的范围就猛地一提、没提起来。
藤筐整个泡在水里阻力太大了。
等筐整个提出水面,鱼早已不见踪影,他有点懊恼,要是用力一点快一点就好了。
水已经被搅浑,顾篱干脆站起来,跺了跺发麻的脚,把藤筐也捞起来,准备再来一次。
但是蚯蚓被鱼吃掉了。
顾篱回头看湖岸,后知后觉,他这样好像回不去,他的鞋是麻线编的,里层是兔皮,踩水里基本就废了,要么脱鞋子挽裤腿,但是会很冷。
北阳捆好草走过来,顾篱顿时忘记自己的困境,乐滋滋挥手:“北阳,看我,我跳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