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篱当即就挥拳捶了他一下:“敲不动墙我还敲不动你?”
松原歪了一下肩膀没认真躲,红叶和松崖也没制止,就看他们闹,前几天篱病得实在太重了,他们甚至都做过最坏的打算,幸好熬过来了。
松崖和松原去凿山洞,红叶去了底下大山洞,家里就顾篱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开始搓线,换毛季,薅到好多毛。
没多久,红叶就回来了,拿回来一点野菜,皱着眉头,顾篱喊她都没听见。
“阿母。”顾篱又喊了一声。
红叶这才回神:“怎么了,饿了?”
“不饿,我才吃没多久。”顾篱也过来帮她一块儿择菜,这会儿的野菜嫩得很,挑出杂草就行,他一边挑一边问,“大山洞出什么事了吗?”
“食物最多还能吃两天,在讨论要不要开最后一个储粮坑,山君没同意,说要等一点食物都没有才开。”红叶看了他一眼,“你病刚好……”
顾篱听红叶的意思,应该也是想开的,而且是因为他,想了想说:“我不是还在外面养了头猪吗?把猪杀了应该能宽裕一点。”
“阿母你到时候拿个陶罐,调点盐水去接猪血,这头猪劁过,又总在外头跑,味道应该还行,肝也拿一片,咱们盐焗。”顾篱越说越馋,他生病这几天都不爱吃荤的,好几天没尝到肉味,现在馋得不行了,“还有猪蹄,炖烂了能黏牙。”
红叶原先还担心他舍不得,看他这表情恨不得今天就吃上,又起身:“那我去跟山君说,现在她应该还没出去,你把菜弄干净,别出去,等我回来洗。”
“嗯嗯嗯。”顾篱点头。
雨水遮掩了痕迹,兽人们找猪花了点时间,到晚上松崖和松原才带着分来的肉回山洞,毕竟是顾篱养的猪,他们家分得最多,两片猪肝一条腿,半罐子猪血。
松原还拿了一指节长的獠牙,这个大小做不了挂件,但可以串进项链里。
猪血容易变质,放不了太久,顾篱赶紧给煮熟了泡在盐水里。
第二天让阿母去割了把韭菜来,配猪血炒着吃,可惜橡子吃完了,最后一个储粮坑又没开,不然可以往橡子糊糊里下点猪血——乱配版鸭血粉丝汤。
现在只能跟猪肉一起吃了。
猪腿整条直接炖,调料不多,但东坡先生都说了,少放水,火候足时他自美。猪蹄中途被顾篱单独拆出来,又烤了一道,撒上椒盐葱花,外酥内软香气扑鼻,闻着就食指大动。
可惜猪蹄肉少,吃的就是一层皮,顾篱吃了两口就放下:“阿父阿母也尝尝。”
他俩把好东西留给两个孩子的时候,顾篱会不高兴,当下也没推拒,各自尝了尝,猪蹄转了一圈到松原手里也没剩多少,他就包圆了。
剩下的大半条腿小火煨上半天,煨出来一层一指厚的油,厚厚的猪皮一戳就透,肥嘟嘟闪着油光,轻轻一碰能晃两晃,吃到嘴里却软糯黏牙,并不油腻。
瘦肉也浸透了油脂,咸香腴润有嚼劲。
猪血是离火前不久才下进去的,切成半指厚两指宽的薄片,滑嫩细腻,外韧内脆的,舌头卷着它也不会断,一口咬下去又十分爽嫩。
松原吃得抬不起头,吃完猪肉吃猪血,吃完猪血啃骨头,夹了一块又一块,松崖吃两口就要停下回味片刻。
顾篱自己都是猛吃了一阵才想起来大病初愈,好歹吃慢了一点,可惜早春野菜多,但淀粉含量高的东西不多见,不然配主食就更香了。
红叶跟顾篱想到一块儿去了:“这要是配粥吃,粥里什么都不放也香了。”
顾篱点点头:“阿父阿母,我想种粮食试试。”
红叶说:“这跟你那些葱不一样,那么一点不够吃。”
顾篱解释:“不是像现在这样只种一点,我想种很多,就像河边那样。”
红叶并不赞成:“河边从你阿祖小时候就是这样了,部落这么多人弄那么久,你一个人怎么弄?别弄得累了又生病。”
顾篱不说了,他这一病红叶快拿他放瓷娃娃了,还是等完全好了再说。
他夹了一点肉和几片猪血出来,还舀了一点点汤在碗里:“给北阳也尝尝。”
红叶往碗里又加了两片猪血:“多留点。”
一条猪腿很快吃完,炖得太久猪骨都软了,没法再用,不然泡在水里洗刷干净可以用来磨骨针骨刀。
猪肝盐焗好了没有立即吃,这个水分少,可以略放几天。
雨停了,久违的阳光的照耀大地,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泥土湿润的气息,还有春天特有的草木的清香。
部落里好多人来看顾篱,多少都带了点东西,大多是吃的,兽人带肉,亚兽人带野菜和蘑菇,连青霜家的小熊崽都带了几条虫。
兽人们劈柴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等,劈出来虫子他就拿去吃,特意留下来肥肥的五条给顾篱。
等到天晴无风,顾篱终于被允许走出山洞,他在洞口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感觉病一场跟冬眠了一样,植物在雨水中悄悄发芽,放眼望去已是一片嫩绿,太阳照在身上也有了热意。
春天来了。
大山洞里大家在开最后一个储粮坑,看见他出来,都喊他来开。食物是最重要的东西,顾篱大病初愈,让他来开坑是祝福。
顾篱就撸起袖子扒开盖在坑上的草,从里面捧出一把粮食放在陶罐里。
众人一声欢呼,然后一块儿上手。
欢声笑语中,有人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篱也好奇看过去,目光顿住,他的黄豆!
去年大集会的时候跟千岩换的,换的时候非常开心,回来因为东西太多,大部分不是他自己背的,这筐黄豆也不知道是谁背回来的,估计当时跟要储存起来的食物混的一起被封存了,一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这是黄豆,大集会的时候我跟人换的,忘记了。”
顾篱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忘记这么久,当即就把豆子挑出来,放在石碓里打烂,加水煮了一锅豆浆。
乳白色的豆浆在锅里沸腾,豆香扑鼻十分浓郁,大部分直接盛出来给大家喝了,爱喝的多喝点,喝不惯的少喝点。
顾篱用滚水清洗了一个上过釉的陶罐出来,舀一小部分豆浆装进去封好,这是留出来发酵的,他暂时没处去找石膏,豆浆自然发酵会发酵出酸浆,酸浆也可以用来点豆腐。
现在天气还不算很热,他感受了一下,把陶罐放在火塘不远处,合适的温度可以让豆浆发酵快一点,等到豆浆冒出轻微的酸气就发酵成功了。
顾篱把酸浆倒出来,捧着陶罐在阳光底下仔细看过,确认没长毛,又沾了一点尝,除了酸没有什么臭味,这才放心。
又煮了一锅豆浆出来,酸浆也加热了一点慢慢倒进煮好的豆浆里,不断搅拌,豆浆里渐渐凝出絮状物,放一会儿就变成豆花了。
顾篱找了几个干净竹筒,底下打洞,里面铺上几层棕丝叶,把豆花倒进去,原本分散着飘在水中的豆花在重力作用下缓缓下沉凝固变成豆腐脑。
这个豆腐脑跟记忆中不太一样,倒是也嫩嫩滑滑的,但是没有那么绵软,似乎要脆一点,有点像土茯苓膏又不完全一样,因为是酸浆点出来,还有点酸味。
没有酱油,他加了点蜂蜜进去,咂咂嘴,还行。
豆腐脑再压一压,压出水就是豆腐了,压出来的水也是酸浆,顾篱小心收到干净干燥的陶罐里放好,每次做豆腐留一点,只要保存得当不受污染,就可以无限循环。
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地飞过山洞,大概是觅食完回家了,外出采集的亚兽人们也回到部落,放下藤筐,顾篱凑过去,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想找点能配豆腐的东西。
北阳提着一只兔子进来:“活的,你要养吗?”
顾篱那一窝兔子好歹是养过了冬,现在天气好了,确实可以扩大养殖规模,就点点头:“那一会儿放到房子里去。”
说完他凑过去,小声道:“我今天做豆腐的时候,留了一点豆腐脑,晚点你来找我,给你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