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明亮,让蓝玉陡然后退了一步,扑面而来的热度让他浑身紧绷,这明亮并不是灯光,而是火光。
“着火了,着火……”蓝玉声音猛然堵在喉咙里,既然所有人都没说什么,那是不是证明在别墅里着火是很正常的事?
……很正常吗?
蓝玉双手阻挡着热浪,跨步走进了炼狱的房间。
炼狱的房间内,如同真正的战场一样满是硝烟,巨大的爆炸声不断响彻耳际,蓝玉恐惧到不敢前进,好像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在脚边看到会取走他的性命的手雷,直到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有点硌脚,是金属质感,蓝玉头发倒竖,猛然低头,却发现是一个半掩埋在土里的勋章。
很陌生,但是设计的很有威严感,蓝玉低头想要将勋章捡起来,可手却突然停住了。
因为这里不仅仅只有这一个勋章,满地都是勋章。
这些勋章被掩埋在土里,被覆盖在子弹壳的旁边,被压在破损的武器之下。
战争。
蓝玉想到了爸妈说过的关于炼狱的事。
蓝玉缓缓向前,走向在这破破烂烂的火光中心的此时半靠在一辆车上的人影。
在和炼狱的初次见面时,蓝玉没看到炼狱,就吓到晕。
而现在看到炼狱,发现炼狱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形象,身上穿着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国家的衣服,浑身上下四处都绑着武器,但是更让蓝玉注意到的却是炼狱浑身上下都是血液。
炼狱似乎并没有哪里受伤,这些鲜血明显也不是他的。
但是炼狱很高,很大,几乎是蓝玉的两倍大小,这巨大的身形,宛若战争之神一样,可以屹立不倒。
炼狱手中抱着的武器,都比起正常的武器要大。
更不要说此时炼狱身后靠着的车,蓝玉甚至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战车,还是坦克。
空气中四处焦灼着复杂的气味,火药、火焰、热度、土壤、血腥、汽油等等复杂的一切全部交织在一起,蓝玉只觉得穿着短袖和长裤的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个别墅真的是别墅吗?好像一个房间就直接连接一个世界一样。
“哥……哥哥。”蓝玉站在坐在地面上都和他一样高的炼狱,小心翼翼道。
焦灼的空气炙烤着蓝玉,远处的一切都被热浪所扭曲,蓝玉明明穿的很少,在这几步路都已经烘烤到出汗又蒸干,蓝玉甚至怀疑自己的鞋底是不是已经被融化了。
在他面前靠坐在车辆边缘的男人带着头盔,蓝玉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男人露出下半张脸,皮肤很粗糙,长着乱七八糟的胡茬,看上去过分粗犷。
“哥呃……”因为炎热而导致的汗水流入眼睛里,蓝玉眯起了一边眼睛。
在蓝玉还没自己伸手将汗水抹去之时,在他的面前,炼狱朝着他伸出了手。
那只手覆盖在他的头顶,这只手太大了,好像能轻而易举的拧断他的脖子,但是这只手很温柔,大拇指帮他擦去了不小心滴入眼睛的汗水,粗糙的触感仿佛砂纸在皮肤上划过,蓝玉这才睁开那只闭上的眼睛,感觉有点奇怪,好像被黏糊上了一层什么东西,不由自主的两眼一大一小。
突然,在蓝玉关注的目光中,炼狱笑了。
满是皲裂起皮的嘴唇扯开,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而出了血,但是那明显的露出米色的牙齿的笑意,让蓝玉看着莫名的发着呆。
那布满在唇上的细小的裂痕,像是昭示着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动过那双唇瓣了。
那只覆盖在他头上的大手离开了他的脑袋,握住了他手中的锦旗,随意的放在腿上端详,明明蓝玉手中还算大的锦旗,却在炼狱的身上显得小了很多。
“这孩子不怎么喜欢笑,他心情很好啊。”在蓝玉的身边,突兀的响起了爸妈的声音,蓝玉猛然偏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爸妈居然到了他的身边。
没关系吗?
爸妈的身体是液态的吧,在这么高温的环境下该不会直接烤干了吧?
蓝玉有些担心,却也知道这担心几乎是莫名其妙,对蓝玉吞了口口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口干到连吞口水都困难了。
炼狱居然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吗?这里真的是地狱吧。
“这个锦旗挂在哪里好呢?要放在不会被烧起来的地方吧?”爸妈主动和炼狱开口道。
炼狱起身,他打开了那对蓝玉而言过分庞大的战车,将锦旗卷好放在了里面,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十分珍视一般。
如果早知道要把礼物送来这样的地方他应该会选择比较好保存的东西,比如金属类的东西了。
“怎么样?没想到有一天会收到锦旗吧?”爸妈揶揄调侃着炼狱,“比起勋章,还是锦旗比较有趣不是?”
蓝玉听着听着,陡然意识到刚刚他看到的在土地中掩埋的那些勋章,恐怕都是炼狱得到的东西。
战争……
就是炼狱吗?
蓝玉心情有些复杂,但是比起这些他更想赶快离开这里,这里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高到蓝玉觉得自己在这里能直接被低温熟成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难受。
“走吧宝贝,你都快脱水了。”爸妈伸出分支拍了拍他的后背。
蓝玉立刻点头,感激不尽。
果然比起他担心爸妈会不会被烤干,首先他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吧,爸妈少一个分支撑就是掉了半截脚指甲,他可是直接烤成人干了。
关上了炼狱房间的门,瞬间进入了舒适温度的蓝玉恍惚间仿佛真的从地狱火场中走了一遭,而在他的面前那满是暴露着肌肉的刈者手中端着一个晶亮的水壶,里面放着对现在的蓝玉而言十分重要的生命之源——水!
咕嘟咕嘟咕嘟咳咳咳咳咳……咕嘟……
蓝玉从来都没有想过水资源是如此的令人着迷,他前世虽然穷,但是也没穷过喝水,这回是真的好好喝了个舒适,因为过于急躁甚至呛的难受,也阻止不了他对喝水的渴望。
“不愧是刈者啊,比起我们更理解人类的需求。”爸妈在一旁夸奖着刈者。
“……”蓝玉听了这话后,感觉喝水略微饱足后舒适的放松了不少,抬头看着刈者那和被剥皮的人类别无二致的样子,“谢……谢谢姐姐。”
刈者微微点头,指了指蓝玉手中的透明水壶。
蓝玉低头看了一眼水壶的壶底,将最后几口水喝完,刈者从蓝玉的手中将水壶拿走,看着蓝玉,又递给蓝玉一张……湿纸巾。
蓝玉看着那湿纸巾,很茫然。
黑色的影子从刈者的手中接过了湿纸巾,上前来擦了擦蓝玉的眼睛,蓝玉有些刺痛感觉,眯了眯眼,黑影明显一愣,双手捧起蓝玉的脸颊仔细去看蓝玉的眼角。
“宝贝的眼角被炼狱的手擦上血了,所以是在给宝贝擦擦。”爸妈眨了下那唯一的一只眼睛,也绕过蓝玉的身边和黑影一起去看蓝玉的眼角,“我的天啊,宝贝,你是不是太嫩了点?炼狱只是帮你擦了下眼泪,怎么把你皮肤都擦破了啊?”
蓝玉:“……”
难怪他觉得疼呢。
炼狱的手那已经不是砂纸的范畴了吧,这已经和倒钩没什么区别了,只是摸了下他就破皮了???
“哈哈哈哈宝贝你这也太……以后我们都不敢碰宝贝了啊。”爸妈一边来自父母的嘲笑,一边挥着手对刈者示意了什么。
蓝玉也没想到会这样,原本还没怎么觉得,这会儿火辣辣的疼。
“先到客厅来一趟吧。”爸妈推了推蓝玉的后背,黑影牵着蓝玉的手腕带着蓝玉去客厅坐下。
蓝玉基本很少会在客厅停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或者说他其实基本很少会直接在诡异之家停留,一想到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蓝玉就感觉不好,恶鬼窟可比医院可怕多了。
客厅很大,大到蓝玉感觉自己置身的地方并不是客厅而是某个可供万人祷告的大教堂,他们坐在其中的时候渺小的不行,蓝玉实在是不理解,从别墅外面根本看不到有这样的客厅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