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得云随后而至,他跳下马的同时松了口气。
沈得云抖了抖白衣上的尘土,对他们父子二人拜服地拱手,表示下次他可不跟二人一起骑马了。
一点都不优雅,还熬夜伤肝。
宋陆远因为没追上宋显,所以没得到答案,只好乖乖跟着宋显匆匆回了皇宫。
沈得云洁癖发作,受不了身上的脏污,一早就告退去沐浴更衣了。
宋陆远却像只粘人虫,一直跟着宋显到了皇帝起居的永和殿。
宋显笑着拍拍宋陆远的肩膀,“乖儿子,不用送了,快去歇着吧。”
说罢,宋显就转身走了。
宋陆远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他望着宋显离开的背影,终于意识到徐英的话可能是对的,阿爹好像真的变了。
虽然阿爹依旧对他这个儿子好,但阿爹好像有什么心事在隐藏,不愿意跟人走得太近,也不想别人靠他太近。
宋陆远随即把自己这个疑惑说给宋寒承听,他希望能从大哥这里得到解惑。
然而,宋陆远只得到了一记脑门敲打。
“你想太多了,熬夜不睡很容易情思敏感,快去休息。”
宋陆远眨着清澈的双眸,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宋寒承:“真的。”
大哥洞察能力向来厉害,他都没发现有问题,那应该是真没问题。
宋陆远果断安心地回到自己殿中歇息去了。
……
永和殿内,宋显泡在浴桶中。
他刚闭上眼,圆嘟嘟的脸庞就浮现在他脑海,双手下意识地狠狠按住浴桶边缘,指尖渐渐泛白……
一双修长细腻的手突然覆在了宋显的手上。
“陛下,小心伤了手。”声音温柔的似能滴出水来。
宋显睁开眼,看到一位宫女打扮的绝色少女正半跪在浴桶边,微微仰着头,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第99章
宋显勾起女子的下巴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红了脸,垂下眼眸,欲语还羞:“婢子进了永和殿后便没了名字,请陛下赐名。”
“念初,从善,自省,选一个你喜欢的。”
宫女泪眼盈盈地看向宋显,“婢子才疏学浅,全听陛下裁决。陛下觉得哪个名字更好听?”
“二狗吧,这名字叫起来顺口。”
宫女二狗:“……”
……
三日后,景福殿。
御史大夫包从中舌战群臣,成功说服满朝文武共同奏请永王,请皇帝陛下上朝。
“听闻陛下半个多月不曾现身,出皇城游玩去了?”
“你倒是爱多管闲事,你派遣的巡查御史收受地方官员贿赂,你怎不说?”
宋寒承冷声质问后,将奏折丢到包从中跟前。
包从中惊讶不已,连忙捡起奏折查看,嫉恶如仇地骂道:“真没想到曲兴义竟是这等贪婪污浊之人!臣有罪,驭下不严,请永王殿下责罚!”
“先尽好你的本分吧,皇帝还轮不到你来管!”
宋寒承当即下了禁令,不许他们再提此事。
包从中意欲抗议,宋寒承已经带人走了。
包从中随即就带领一众官员在宋显的寝宫永和殿外长跪不起。
“包御史,这不好吧?永王殿下刚下令,不许咱们管——”
包从中语气铿锵,坚定不移:“永王殿下让我尽好本分,规劝皇帝就是我的本分!”
包从中走了几步,发现这些大臣都不跟着自己,扭头气愤问他们是不是都是缩头乌龟,“尔等为天下的大义哪里去了?辅佐帝王兴盛天下的抱负哪里去了?”
官员们还是犹犹豫豫,感慨他们也有家人族人要顾及。
“放心,你们尽管跟我走就是,出了事我一人扛!”
“走吧,新皇仁慈,不会真砍我们脑袋的。”人群中不知哪名官员附和了一声。
“没错,江国刚立,正当笼络人心的时候。咱们这次劝诫,是为陛下为国家为百姓好,参与一份必能青史留名。”
众官员这才安了心,跟着包从中跪在了永和殿前。
每隔一会儿,他们就齐声叩首,恳请皇帝出面主持朝局。
以包从中为首的众御史们喊声尤其响亮,声音几乎穿透了整座永和殿。
随后不久,宋寒承带着陈昌贵、张程等人站在角落里,旁观这场“逼宫”。
“包从中还真不怕死啊,敢明目张胆违背永王殿下的吩咐。”陈昌贵小声嘀咕。
张程笑眯眯:“所以说他是文官中的清流,敢冒死直谏。今日之后,清名更甚。”
“现在外面有关于陛下不好的传言越来越多。包御史等人这般冒死直谏实为陛下好,令人钦佩。
咱们大江国刚立,新皇懦弱无能、不理朝政的传闻便传遍了七国,着实影响江国在七国之中树立国威。”
周素珍随后而至,语气中带着几分义愤填膺,她随即撩起袍子,也跟着包从中等人一起下跪。
包从中立刻称赞周素珍不愧是先大将军郑乾的遗孀,有勇有谋,顾全大局,真乃巾帼英雄。
“陛下,国之法度,国之纲常,不能废啊!请陛下上朝理事!”
包从中喊完,众大臣们都跟着一起喊,一起磕头。
这阵仗引来诸多路过的宫人侧目,须臾间便传遍皇宫,紧接着,市井之中便有各种不同流言传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众大臣把嗓子喊哑了,喉咙喊肿了,永和殿的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名年轻貌美的宫女从里面的走了出来。
“诸位,请进。”
包从中等人本就跪久了心中生怨,又见这宫女是绝色,大家脸色更臭了。
他们这些臣子一心为国为民跪着喊破了喉咙,新皇在做什么?竟是温柔乡软玉在怀,丝毫不在乎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们。
众官员进了永和殿,见宋显坐在上首位,众人纷纷跪下叩首。
“陛下!”包从中打头阵,磕响头,高声道,“臣斗胆恳请陛下亲理朝政。”
“好啊。”
宋显捞起龙椅上熟睡的猫儿,抱在怀里摩挲。
猫儿被吵醒后,睁开眼睛又闭上,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殿内一片寂静,猫儿的呼噜声就显得尤为突兀。
宋显答得太干脆了,倒让攒了满肚子大道理要说的包从中憋红了脸,突然被噎住了,不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
包从中见宋显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更生气。
“陛下嘴上应得干脆,然而自陛下登基以来已有一月有余,从未理过朝政,管过国事!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做法如此荒唐,着实令满朝大臣们还有天下百姓们心寒啊!”
“你这人太死板,讲不通道理,上次朕已然跟你讲过了。朕养出厉害的好儿子,能帮朕把国事处理得很好,便是朕为父为君之功。
儿子孝敬老子,为老子办事,天经地义,有什么问题?
包卿在嫉妒吗?不然你怎么像个蚊虫似得,非要追着我叮出一口血来?怎么,非要在朕身上找点错处,才能显出你御史大夫的清名?”
包从中气得嘴唇发抖,他没想到传闻中不作为的“无能皇帝”,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善于狡辩。
“业精于勤,荒于嬉。陛下把所有国事交给永王,自己安于享乐,纵情女色,乃荒淫无道之举。
臣身为御史大夫,规劝陛下乃职责所在,陛下这番说辞,不过是强找理由狡辩。
永王之才,非陛下之才。上以代劳为常,则下效之,彼此推诿。若时久不归其位,权责淆乱,上下失序,纲纪废弛,刚建立大江国必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