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叙述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宋显忙给她擦眼泪,叫她别说了,也别去回忆。他塞了一包果干到她手里,让宋济民带着徐英去温泉那边玩儿。
“这么说那帮山匪会武?而且功夫还很好?”宋显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宋寒承:“手法干脆利落,屠尽整个村子就在一息之间,来无影去无踪,猖狂已久。三郡之内,遭他们毒手的村落,已有十座了。”
“官府呢?不作为?”
陈昌贵马上道:“前日清晨,长水县县令亲自带人来勘察,收走了尸身。至于怎么查,是何结果,我就不知道了。”
“这容易,那个长水县县令是我兄弟,我这就去打听。”宋陆远说着就骑上马。
宋显让他等等,将干粮和水给他装好,嘱咐他随身带好霹雳弹和白皮树花粉。
现在这世道太危险了,他必须想办法再弄点杀伤力大且能保全自身的武器。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再难过也要生活下去。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解决问题。
宋显深吸两口气,洗了把脸,就准备去给孩子们做饭。
库房里还有许多稻米,宋显淘了盆米煮上后,就去酿造区查看。
他之前酿的醋和酒都有成果了。黄豆酱酿造出来的味道也很正,表层析出不少清汁,可以当酱油用。
宋显将这些酱油都舀了出来,放在无油无水的小坛子里装好。
煮熟后的米饭粒粒分明,挑开,晾凉。宋显将藠头切碎,加在鸡蛋液中一起搅和,入油锅中翻炒捣碎,然后加入米饭,倒入酱油。
须臾的工夫,一大锅酱油炒饭就做好了。
每人一大碗炒饭,配上野韭菜和藠头腌菜,正好下饭。
吃饭的时候,大家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白歌最后出了声,跟宋显等人告别。
“村里的遭遇让我有点担心家里的情况,所以我想回家一趟,明天就出发。”
其实白歌早就想走,为了跟宋显亲自告别,才等到今天。
她起身,对宋显等人深深鞠躬道谢。
“这段时间多谢宋叔的照顾,也多些村长、刘大娘对我的照拂,谢谢你们。”
“更要谢谢宋大哥,”白歌不太好意思地对宋寒承鞠一躬,“因为我的任性,给您添麻烦了。”
“不客气。”宋寒承淡淡的,不像其他人那样对白歌表达不舍。
饭后,宋显继续烧火,烙了油饼,做了粟米棒、蒸糕,还有油茶炒面,另外还把他腌制的咸鸡蛋和咸鸭蛋都煮熟了。他把这些都依次包好,让白歌装进行李中。
白歌拎着沉甸甸的行囊,有些热泪盈眶,她抱着东西返回自己房间不久后,又出来了。
白歌跟在忙活的宋显身边,犹犹豫豫,似乎有话要说。
宋显将灶台整理好后,放下挽起的袖子,问白歌:“后悔了?不想走了?那就留下。”
“不是。”白歌看看左右,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从怀里神神秘秘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宋显。
“什么东西?”
“等我走了宋叔再拆开看,答应我,不许提前拆!”
宋显笑应,将信封塞进袖中。
两个时辰后,宋陆远骑马回来了。
宋显也给他炒了饭,问他情况如何。
“我看过那些被烧焦的尸体了,都是一剑毙命,直中要害,像江湖人的剑法。”
宋陆远没告诉宋显,他其实对这剑法很熟。
“江湖人,骑着高头大马。”宋显不理解,“村民们那些财物凑一起都不够他们买一匹马的,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屠村?”
宋陆远沉下脸来,第一次面对香喷喷的食物难以下咽。他脑子也一团浆糊,烦得很。
“大哥呢?”
宋显抬下巴,示意温泉方向。
宋陆远直接端着饭碗,奔向温泉汤池。
宋显打了个哈欠,打算早睡。
他有种预感,山谷这里住不了多久了。
明天他打算将古树林里没逛过的地方都逛完,尽可能将他看到的所有有毒性的植物都搜集起来。
“大哥!”
宋陆远衣服都不脱,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他很聪明地将炒饭举高,没有让温泉水弄湿他香喷喷的蛋炒饭。
宋寒承正闭眼小憩,被猛然溅了一脸水,无奈地用手抹了一下脸。
“三户村的事儿不是假的吗?”
“嗯。”
“那为什么你安排的那些焦尸身上的伤口跟我剑法一样?”宋陆远在看到那些伤口的时候都震惊了,差点以为是自己所为。
宋寒承:“焦尸是真的。”
“什么意思?”宋陆远不明白。
宋寒承睁开眼,看向宋陆远的墨色瞳仁中暗隐杀伐。
宋陆远人泡在暖暖的温泉里,忽然觉得后脊梁发冷,这一刻他终于肯动脑了。
“焦尸是真的,也就是说那些山匪在伪装我用剑的方式杀人?”
宋寒承闭上眼,算是默认了宋陆远的说法。
宋陆远气得手一拍,却忘了他正温泉汤池里,带着内力的掌风击打在水面上,又激起一阵水浪,溅了宋寒承满脸水。
宋寒承又抹了一下脸,惯常温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阴恻恻:“老二——”
“哎呀爹呀,救命啊啊啊!”宋陆远马上举着他的宝贝炒饭,疯狂地跑出汤池,直奔宋显身边求庇护。
宋显刚躺下来,就看见宋陆远湿哒哒地进屋找他。
“这是怎么了?”
宋寒承紧随而至。
如墨一般的长发披散着,淡青色的衣袍松垮地穿在身上,胸膛半露,隐约可见腹肌线……好一副美男出浴图,
宋寒承浅笑着薅住宋陆远的衣领,对宋显温声道:“没事,上月教二弟的课业至今不会,是该小小惩戒他一番了。”
小小惩戒?那肯定不是什么大惩罚,老大向来是最随和宽容的人。
“老二,偷懒可要不得啊!”宋显果断站在宋寒承这边,帮忙训斥一句宋陆远。
宋陆远委屈巴巴:“我炒饭还没吃完呢,今天都这么晚了,我跑了一天多累呢。”
“有道理,那要不——”宋显对上宋寒承不容拒绝的眼神儿后,帮忙说话的语气弱了几分,总感觉他劝了也没用。
“万事等明日,万事成蹉跎。如今拖延一月之久,已是我做兄长的失职。此事,必须今日毕。”
宋寒承说完,就拽着宋陆远走了。
“爹爹,救我!”宋陆远对宋显伸手。
宋显伸手回应,他嘴唇动了动,想劝。但大儿子所言句句在理,他辩驳不了啊。
旅途疲乏,宋显沾枕头就睡了。
在后半夜的时候,他隐约听到隔壁有动静,以为是俩孩子谁起夜去茅厕了,便没多想,翻身继续睡。
次日,天还未大亮,白歌就要出发了。
宋显等人早早送行,将白歌送到了八村交汇处。
来接走对白歌的是一名容貌很英气的年轻男子。
宋显不放心,问白歌是什么朋友,会不会对她别有图谋。
“不会,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宋叔放心吧。”
宋显放心不了一点。
白歌长得漂亮,本就容易招桃花,偏偏她还是个恋爱脑,很容易轻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