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颈动脉会瞬间造成高达三米的血柱喷溅,在豆腐铺的地面、墙上以及棚顶的横梁处都沾有血迹。
“既然事情就发生在刚刚,我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弄得这么干净?”
百姓们听完后都觉得在理,马上唏嘘改口这案子有蹊跷。
“我就说这年轻人长得一脸善相,怎么会杀人呢!”
宋显转而对孟凤亭解释:“我从家一路走到豆腐铺,没去别的地方,应该会有人目击,孟统领可以派人去查。”
“不用查,我可以证明你没有去过其它地方。”孟凤亭很笃定凶手不是宋显。
他转而抓住徐百强的衣领,直接粗暴地将他整个人提起来,质问他为什么要撒谎。
徐百强无辜地摇头,焦急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撒谎,我亲眼所见,真的就是他!”
“那我杀完人后,从哪离开的?”宋显追问。
徐百强立刻指向西窗:“那边!你从那扇窗户跳出去的!”
孟凤亭去查看西窗,果然在窗框上发现了些许的血迹。
他跳出窗外顺着痕迹往前走,在西边的巷子里找到了车辙印和一件血衣。
孟凤亭挑起血衣,查看一眼,就辨认出这衣裳的尺寸比宋显的身材小一圈。
普通老百姓一般都穿着颜色发灰的粗布白衣,宋显和凶手穿的衣裳碰巧类似。
孟凤亭回到案发现场,让徐百强回忆凶手的身高。
“当时事发突然,我记不太清,不过他好像比王长富矮一些。”
宋显马上道:“我跟王长富差不多高,甚至还比他高一点点。”
孟凤亭:“这么说来,是有人假扮你的样子杀了王长富。又或者,这世上还存在另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宋显都要跟孟凤亭去府衙走一趟。
宋显在口供上签字画押后,有点好奇问孟凤亭:“孟统领怎么会那么肯定人不是我杀的?”
“从你出家门起,我一直在跟踪你。”
孟凤亭回答得坦然,突然间给宋显整不会了。
既然对方直白相告,宋显觉得他也直白问清楚比较好。
“孟统领为什么跟踪我?因为我大儿子在王府当差?”
“猜对了一半。”
“另一半是?”
“我对你这个人比较感兴趣。”
宋显又被孟凤亭的话整不会了。他以为孟凤亭会坦白说他们有旧,但他就是不说。
宋显对原身的过去知之甚少,也不好主动去提。
一旦这个“凤亭”不是那个“凤亭”,他暴露了他与夏雪侯的过去,再被孟凤亭顺藤摸瓜查到他与红袖楼的案子有关,那问题就大了。
红袖楼的案子可比眼下这桩命案大多了,一旦牵扯进去,他跟儿子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宋显佯装不懂地继续问孟凤亭:“我吸引你感兴趣的地方在哪儿?”
“年轻,英俊,有三个儿子,我还听说你这人很会做饭。红花巷的百姓们才过上几天自在日子,你又回来折磨他们了。”
“后面这话从何说起啊?”
宋显自认为自己为人很随和,从来没做欺负人的事儿,何谈折磨红花巷的邻居?
孟凤亭失笑:“你不知道?每到吃饭的时候,你家总是会飘出异常诱人的香味,把你的邻居们都馋哭了。本来他们每天吃饭填饱肚子挺开心,现在因为你家的香味儿,他们顿顿味同嚼蜡,饱受折磨。”
宋显:“……”
这真没想到。
不过孟凤亭连他的邻居都调查了,可见对他的怀疑很深。这会不会影响宋寒承在梁王府的工作?
“什么时候有空也请我吃一顿饭,好歹我今天也算给你作证,为你解围了。”孟凤亭脸皮厚地提出邀约。
宋显犹豫着要点头答应——
“阿爹。”
宋寒承匆匆赶来,他按住宋显的肩膀,关心查看情况。
“没事吧?我听说豆腐铺出了命案,阿爹被指认成凶手?”
宋显安慰他:“没事,幸好有孟统领作证,洗清了我的嫌疑。”
“没事就好,烧退了?”宋寒承去摸宋显的额头,“你病才好,怎么能出门去买豆腐。我们兄弟都这么大了,能解决晚饭,你别太溺爱我们了。”
“你生病了?”孟凤亭马上关心起宋显的脸色,“跟昨天比,气色好像是差了很多。”
宋寒承无语地瞥一眼孟凤亭,好似在说“你怎么还在这”。
孟凤亭仿佛看不懂宋寒承的态度,大气地表示:“不用谢我,我帮你爹的忙是顺手的事儿。咱们同为梁王效命,理当互帮互助。”
“孟统领不需要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跟踪我爹?”
孟凤亭仿佛才想起这茬儿,笑着对宋寒承歉意拱手:“勿怪,我是奉梁王之命,对你的背景做调查。其实不止对你,对梁王府所有新进人员都如此。”
“能劳烦孟统领亲自调查我的背景,确实是我的荣幸。”
宋寒承浅浅微笑,态度有礼有节,实则话里暗藏机锋。
“阿爹昨晚着了邪风,今晨便高烧了,幸而喝了药有所恢复。他实在不易继续操劳,抱歉我们今日没办法请孟统领过府吃饭了。”
“不急,等好了再去。”
孟凤亭死皮赖脸,看样子一定要吃上宋显做的饭。
宋寒承笑容不变,问孟凤亭:“豆腐铺案子可有结果?为何证人会认定我阿爹在杀人?”
孟凤亭脸色严肃起来:“我正想问令尊家中情况呢,父母可在?是否有兄弟姊妹长相与他十分相似?”
孟凤亭这是在变相打听宋显的身世背景。
宋寒承请宋显去外面稍等他片刻,然后将宋显在长水县的户籍资料递给了孟凤亭。
“家父摔坏了脑子,对过去的事儿记不太清了。
他到我家做上门赘婿时,家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堆赌债……
发生意外后,父亲感动于我们兄弟对他的不离不弃,才改邪归正,决定好好跟我们过日子。”
孟凤亭听完所有情况后,惊讶地不敢相信,重复一遍确认问:“他好赌成性,在长水县是个纨绔,主动找媒婆寻冲喜赘婿的活儿赚钱?他还卷走了你家所有钱财,贱卖了你家房产逃跑?”
宋寒承微笑点头:“是的呢。”
“你信他会一夜之间转性?”
“我信我看人的眼光。孟统领呢?”宋寒承淡淡笑着给孟凤亭提建议,“看不准的话,还是派人去长水县彻查为好。”
“我自然会派人去彻查。”
孟凤亭很不喜欢跟宋寒承这种人说话,总有一种被对方堵着一口气的感觉。对方的态度偏偏看起来很有礼貌,让他没办法挑刺。
他有种预感,此去长水县查不出什么东西。如果对方真有什么嫌疑需要遮掩的话,根本不会暴露得这么明显。
宋显在院外等了一会儿,见宋寒承还没出来,就闲来无事踱步到花圃边欣赏花草。
扫地的小厮见状,特意嘱咐宋显千万不要乱碰那些花草。
“这些都是贵客们从各地弄来献给梁王的奇花异草,很宝贝呢!”
“好,我就看看。”
宋显挨个查看这些奇花异草的价值说明,果然发现了很多宝贝,可惜都不能挖走,只能干看着眼馋。
宋显顺着花圃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到了朝天椒和番茄。那几株番茄长势很好,结了一串串果实,还是绿色的,没有变红。
小厮发现宋显一直盯着番茄苗看,笑着告诉他:“那是狼桃,秘国使臣赠给梁王的小礼物,那串绿色的果子变红后可好看了。在节庆的时候,我们会挖出来装进盆里,装饰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