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出门前最后看了眼拉斐尔,嘱咐道:“等我回家,不要乱跑。”
拉斐尔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垂下眼帘,没敢直视兄长的眼睛,自然也没看到路德维希眼中深深的伤痛和狠绝。
路德维希去处理边境冲突的第三天,这天晚上,雪莱原本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他睡得正熟,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推他的身体:“雪莱,醒醒。”
雪莱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大晚上你怎么还不睡?”
他睁开眼后,发现拉斐尔已经穿好衣服,身边是一身利落便装的安妮,他们脸色庄重,像是要去干什么大事一样。
看到这严肃的架势,雪莱的睡意消散得无影无踪,他从床上坐起来:“你做什么呢。”
拉斐尔连忙把衣服扔给他:“来不及解释,你把衣服穿上,我们马上离开。”
雪莱接过衣服,语气略带幽怨道:“这次还是一场旅行吗?”
拉斐尔知道他在翻旧账,但没有要置气的意思。
他坐在床沿,伸手抚摸雪莱柔软的脸,眼神温柔:“雪莱,我们马上就要自由了,彻底自由了。”
他看向雪莱的小腹,神色柔和:“你说的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出生在这个畸形的家庭里。无论如何,我都要再拼一把。”
如果这次在教宗的帮助下依旧会被捉回去,那他就彻底认命吧。
雪莱有些惊慌:“拉斐尔,我……”
他那天跟拉斐尔说自己可能怀孕了,完全是在赌气而已,因为拉斐尔对这件事表现得好像很不以为然。没想到他把那天的话当真了,十个月后自己从哪里抱来个孩子混弄?
雪莱心中焦灼,但在拉斐尔那种隐含期待和希望的眼神下,他也没敢说出真相。
当他们真的踏上教宗为他们安排的星舰时,雪莱依旧心里不踏实,他惴惴不安:“真的不会有事吗?”
拉斐尔温声安慰他:“教宗已经跟我透露路德维希最近的消息,边境一直不太平,这次他起码要花上几个月的功夫才能解决,这正是我们出逃的好时机。教宗给我们安排了星舰,也会进行善后工作。”
终于彻底离开那座困住他二十多年的房子后,拉斐尔原本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
他心想:如果这次有教宗的帮忙都还是不行,那他就彻底认命吧。
雪莱犹豫地开口:“教宗为什么会帮我们?”
拉斐尔叹气:“因为他很爱我的母亲。”
雪莱表情呆愣:“想不到教宗这样的大人物也会有这样深情的一面。”
“谁知道呢。”
不想再谈起和教宗有关的事情,拉斐尔转移话题:“最近身体怎么样?因为我害怕路德维希会怀疑,所以没敢把医生叫到公爵府,等我们落地后,我就找医生来给你看看。”
“其实我没有怀孕。”
雪莱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真相,他连忙抱住拉斐尔的腰:“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
不等他说完,拉斐尔的手扶上他的肩,这个饱含安抚意味的动作,让雪莱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我知道的。”
拉斐尔露出温柔的笑,他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拢住雪莱淡金色的卷发:“不要紧的,其实我也早就不想在奥丁,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反抗路德维希而已,孩子的事不过是个契机而已。等我们彻底离开这片星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会获得幸福。”
雪莱眼眶湿润了,那么久以来,这是他头一次在拉斐尔这里获得安全感,拉斐尔终于愿意对他做出承诺。
他抱住拉斐尔的腰:“现在没怀上也不要紧,等我们到了目的地后,我们努努力,我能给你生孩子。我会画画,你也有一门才艺,我们有手有脚,总能养活自己和孩子,一起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雪莱想到他和父亲刚来到奥丁时,他一想到未来会给陌生人生孩子,心里就怕得不行,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怕了。
拉斐尔摸着他的头发,心脏软得不像话:他就是这样痴情单纯的孩子,喜欢一个人就会拼命对他好,哪怕自己再三伤害他,他都义无反顾地重新扑上来,如同飞蛾扑火。
如果雪莱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他压根没必要陪自己过这样完全没有希望的生活。
可既然命运让他们纠缠在一起,拉斐尔怎么都想再反抗一次,如果渴望的幸福家庭离他不过是咫尺之遥,他害怕他有一天会后悔。
他们抱在一起,一起说着对未来的无限幻想,说着说着,滚烫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
“你怎么哭了?”
雪莱伸手去摸拉斐尔的脸,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在他胸前的衬衫上,晕染出大片的水痕。
拉斐尔摇摇头,紧紧地抱住雪莱,手指摩挲他凸起的脊骨:“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
雪莱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脖颈处的湿润,安慰道:“你别怕,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说过永恒的爱,那我就绝对不会说谎。”
就在他们轻声安慰对方时,星舰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动。
“咦?发生什么事情了?天气预报没说会遇到陨石。”
稳住自己的身体后,已经换上贴身军服的安妮前往驾驶室查看情况。
拉斐尔把雪莱抱在自己怀里,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知道他在怕什么,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双异色瞳,那只黄金义眼细如刀尖,让人联想到蛇的竖瞳,冰冷妖异。
第34章 开炮
“安妮,星舰是发生什么故障吗?怎么停在原地一直不动弹了。”
在休息仓里等待半个多小时后,坐立不安的拉斐尔来到前面的控制室,雪莱紧跟在他身后。
安妮和控制室的军官正在工作,大屏幕上显示出各种看不懂的参数,一帧一帧的图片色块快速闪过,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忙而不连,气氛非常严肃。
见拉斐尔推门进来,安妮恭敬地回道:“前方有人正在朝我们这艘星舰发射量子炮,已经有两门发动机遭到损毁,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抢修,但目前为止,依旧没有发现敌人的信号源。”
按理说,以圣廷目前的军事技术,只要星舰启动设备仪器,无线电感应系统就能检测出敌军的信号源。
可目前的场面却和理论完全背道而驰,说明要么对方拥有更先进的电磁波屏蔽技术,要么距离星舰的位置非常远,但搭载的量子炮射程比目前出现在战场上的样例都要要远,无论哪个都不是好消息。
可视距离之内,布满视野的是茫茫的星空,太空陨石缓缓地在宇宙空间中起伏,仿佛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潜在的敌人,这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场面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提起一颗心,危险的信号传入大脑,神经紧绷得像一根弦,不敢有任何松懈。
电磁干扰让屏幕产生雪花状的星点,说明现在的信号很差,控制室里一片死寂,冷汗从每个人的背脊悄然流下。
电磁干扰……这个熟悉的信息战技术让拉斐尔产生不好的联想,他记得路德维希的阿瓦隆舰队就是擅长用这种战术,而且也只有奥丁科学院的军事技术能比拟圣廷。
“长官,目标的信号源出现了。”
忽然,一个肩章上印有天使图案的军官开口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大屏幕,一个信号源亮起来,让人震惊的是,它不是缓缓地进入无线电感应的区域范围之内,而是突然出现在星舰位置的前方,甚至还在从上而下地快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