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秋寒有些激动,还有些震惊:“确认了么?你当真是……那家的孩子?”
柳寒衣想了想,道:“这个……不好说。但是,我找到我的大哥了。”他抿了抿唇,一张少年的脸上,一扫从前的苦大仇深,开心道,“春愁,他是我的大哥,亲大哥。”
“之前错把春生当成我的大哥,让他少看顾了你许多,是我对不住你。”柳寒衣拉着柳秋寒的手,郑重道歉,“我以后不会了,我也找到我的大哥了。”
我大哥也会对我很好很好的。
瞧,他都能为了养弟养妹,不惜得罪大宗门。也一定会对他这个亲弟弟好的。
堂弟也是弟弟,不是么?
柳秋寒道:“你莫要道歉,若要道歉,许是当是我应当跟你道歉。”尔后一叹,“好在找到了,这就好。我们以后,都会好的。”
柳寒衣重重点头。
等晚上二人碰上忙碌了一天的春生,春生自然也为柳寒衣高兴。他到底年长几岁,又自幼是孤儿,在遇到养母之前,很是吃了几年苦头,尝尽了人情冷暖,因此想的东西也就更多一些,悄声问道:“滴血验亲,都要用特殊的灵药。那灵药是谢杳杳拿来的,还是寒衣你拿去的?是你亲自滴的验血的灵药吗?”
柳寒衣道:“是我拿过去的,且亲自滴的。”
春生又问:“那灵药是我之前拿给你的那瓶吗?莫要是从旁人手里拿的。这盟中……许是有许多所谓的知情人。他们未必会给你拿真正的滴血验亲所用的灵药。”而他自己,自然不会欺骗柳寒衣。
柳寒衣立刻毫不迟疑的回道:“自然。”
春生这才安心。既然那滴血验亲的灵药是他给柳寒衣的真正的灵药,这灵药又没有过谢杳杳的手,是柳寒衣亲自滴的,那么这次的滴血验亲,应当就是真的了。
想来柳寒衣心结解开了,以后也就可以安心修炼了。他和秋寒也就不必为此心忧。
“那就先睡下罢,等明日一早,你心绪平稳了,再来修炼。”
柳寒衣“嗯”了一声,看春生走出了房间的内间,在房间的外间的踏上盘膝修炼,他才闭上眼睛。
其实他方才说谎了。
那瓶滴血验亲的灵药,既不是春生给的,也不是宗门其他人给的,整个散修联盟中,他其实谁都不信任。那瓶灵药,是他从一个“外人”那里得来的。那个“外人”和这些事情都无关,也不认识他,想来是没有理由给他假的认亲灵药。
春愁的确是他大哥。
这不会有错的。
柳寒衣终于心安,慢慢的陷入梦境之中。
*
翌日。
谢杳杳找到机会,将事情告知给谢浮生的时候,谢浮生比她还震惊,接连问了好些问题,确认这件事是真的后,才恍惚着摇着头离开了。
路上还碰上了器宗的神器之主,佛修无我。
无我小和尚还是一副佛修打扮,显然是并不打算走别的修道路子。一张小脸面无表情,似是正在与他原先小宗门的一胖一瘦两个师兄告别。
器宗即便大度,也是不能容忍无我在如此弱小时,身处两个宗门。只肯承认无我有两个师尊,即无我在小宗门的金丹修为的师尊,还有器宗的掌门师尊。以及让无我在金丹修为后,可以成为那个小宗门的客卿长老,这就是器宗最大程度的容忍了。
当然,器宗还当着无我的面,另外给了这两个佛修两枚乾坤戒,里面物资丰厚,让两人带回宗门去。
那胖佛修当时就觉羞辱,还是瘦一些的佛修将其拉住了,平静的道谢。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无我,则是一言不发。
直到今日,明明接连七日的神器择主和气运之比都还未曾结束,他曾经很是亲近的两位师兄,就要回归宗门了。
无我小和尚,小脸绷紧,很是严肃,一面听着一左一右两位师兄跟他说着什么,一面送二人* 离开落神城的城主府。
谢浮生远远地看着,不知怎么的,直到无我小和尚一行人,都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他才回过神来。
一旁路过的师兄抱臂嘲笑道:“谢师弟怎么了?莫非认了一个神器之主的亲妹子,以为还能有一个神器之主的亲弟弟么?谢师弟果真是妄想。器宗的无声琴,虽是土系神器,所认的主人,无我小和尚,却是土木双灵根,你丢的那个弟弟,不是单木灵根么?
与其妄想无我和尚是你弟弟,倒不如妄想相思弓的主人柳寒衣是你弟弟。唔,我怎么忘了,那柳寒衣可是散修联盟盟主的亲外孙,和你可没甚关系。谢师弟想要攀亲,却也是没这个机会了。”
谢浮生冷冷的看了一会这个平日里就看不太顺眼他的师兄,道:“无论我有没有一个神奇之主的弟弟,但至少,我有一个神器之主的亲妹妹,还有一个气运大比第一日,就在四十几万人之中,抢到了气运第一名的轮空签的大哥。师兄说这般多,莫非你也有这般的妹妹和大哥?”
若是没有,有甚资格嘲笑他?
那师兄闻言一噎。到底是知晓谢浮生越长越大,越来越不好惹。且他现在虽然是筑基期,看着比谢浮生修为高。但谢浮生可是单木灵根,待过两三年筑基后,修炼起来必定比他快。
到底不是可以随意嘲笑两句,却无人可以告状,只能偷偷委屈难过的小孩子了。
那师兄冷哼一声,才气冲冲的走了。
还要散播谣言,说谢浮生老去看无我小和尚,怀疑无我小和尚是他弟弟单木灵根的弟弟灵根变异了。
谢浮生:“……”
他倒是想怀疑,可这不还没来得及有依据的怀疑吗?
大部分听到此“谣言”的人,却是丝毫不在意。或许有双灵根的人,为了提高修炼速度,会想方设法洗去自己不好的灵根,成为单灵根。可哪里有人会从单灵根洗成双灵根?这岂不荒谬。
而离开了落神城的两个佛修,听到此“谣言”时,却是面色一变,立刻加快了回小宗门的速度。
这些事情,可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但是,将消息快些送回去,也是必须的。
*
春愁花了三日时间,才将这把伞炼化为他的本命法宝。
自此之后,这把伞就会如同他的手臂一般,如臂使指。
春愁将伞拿在手中,只觉欢喜从容。有了本命法宝,就如同战士有了刀,他更有勇气去战斗了。
凌无忌回来时,瞧见的就是春愁黑灯瞎火的在把玩那把伞。
瞧见心上人如此喜欢他送的东西,凌无忌唇角翘了翘,才取出夜明珠来,满室明亮。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凌无忌虽每个晚上都来见春愁,可那毕竟只能看看春愁的模样,不能亲不能碰不能说说话,现在瞧见春愁从闭关中醒来,自是欢喜。
当下就将自己提前备好的酒菜放在桌子上,让春愁开心的大吃一顿后,才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春愁。
当然,包括了这几日里,破天剑的主人依旧没有寻到,这几日的轮空者和抽到红签的人,分别姓甚名谁,资质如何,修为如何等等。
还有谢浮生设法来客栈传消息时,春愁闭关,是凌无忌安排的人收到了消息,凌无忌化成人形,抽空来接了信,又听谢浮生亲口说了柳寒衣和春愁的心头血相融,但没有完全相融,应当是堂兄弟的事情。
凌无忌:“……”这也太巧合了吧?
而此时此刻,同样震惊无比的春愁:“……不能这般巧吧?”
他喃喃道,“而且我若当真是神女之子,那想来,我那便宜爹,就是九大世家为首的秦家的秦逐月。秦家既是第一大世家,素来爱重脸面,如果嫡系子弟,谁有了私生子在外面,应当都能处理好——但凡能修炼的,都会收回宗门养着,不能修炼的,还可以打发去沧澜城。怎么可能任由一个单木灵根的秦家子流落在外?这太不可思议了。”
凌无忌亦觉此事太巧,但还是道:“是杳杳亲眼看着那柳寒衣将心头血滴进去,然后又倒了测试血缘关系的灵药进去的。应当不会有错。而且,柳寒衣想来也不会在此事上作假。他若是作假,大可用能让两滴血彻底相融的灵药,用这种血缘亲近却又不那么亲近的灵药又是为了什么?并无道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