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散修。”
离渊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隐去了一身魔力,只露出堪比化神期的神识。
“不靠门派就能修到化神期,”黄匀夸赞道,“这位道友天赋定是极佳。”
天赋极佳的魔尊笑笑,没说话。
很快,几人到了黄匀所说的地点,是一处高挺的岩壁。
【这不是悬崖底吗?周围除了山还是山,哪有房屋?】
【他不会是个骗子吧】
【刚才就想说了,这人肯定是骗子,主播就是太天真太傻了】
黄匀掐了个诀,岩石壁上出现一个八卦阵,他伸手快速旋转,眨眼间,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山消失,露出里面的一个农家小院来。
【额……我收回刚才的话。】
那座房屋坐落在山脚的平地上,四周环山,门前还有一道潺潺的小溪。
祁琛走进去,被黄匀带进屋内的房间。
“这有一个床榻,你可以把同伴放那休息,”黄匀笑着道,“我去给你们拿些水来。”
祁琛“嗯”了一声,目光在那个八卦阵上落了几眼,心想,这阵还不错。
离渊没进去,坐在门前的石凳上,后背懒懒地靠着石桌,眼睛一抬,神识向外铺散开。
本该去拿水的黄匀悄摸摸跑到房屋后面,欣喜地对另外两个同门道:“钓上来一条大鱼!”
“看到了,运气还不错啊。”
“两个云隐阁弟子,一位昏迷,一位只是结丹期,今天这单直接发了!”
“那位结丹小友不知用了什么法宝能进乾坤墟,一会那个法宝归我,让我琢磨琢磨。”
“唯一有威胁的是屋外那位化神散修,能打过吗?”
“我刚刚探了他的神识,仅仅是初期修为,我俩一起上没问题。”
“好!屋内那位交给我,速战速决。”
黄匀乐呵呵地捏着水袋进屋,还友好地朝离渊打了个招呼。
离渊把神识汇到屋内,听黄匀忽悠那位看起来就很好宰的有钱弟子,祁琛随意应着,接过黄匀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离渊轻嗤一声,心想云千雪怎么招来这么没心没肺的弟子,更不知道玄笙怎么会喜欢这种傻子。
顿时没了再继续观察的心思,收回神识。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找云千雪。
黄匀那两位同门见他要走,立刻上前,装也不装了:“道友是要去哪啊?不如把一身法宝留下,呵呵,我们还能给你留一条命。”
“给我留条命?”离渊笑了笑,轻轻抬手,“还真是……好久没人敢对我说这种话了。”
抬起的手再放下时,那两人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身体已经炸成了一束束烟花,脑袋咕噜咕噜滚到地上,双目瞪圆。
离渊不甚在意地拍了下衣袖,刚准备跨过脑袋离开时,目光忽的一凝。
屋内飘出一阵浓郁的紫色烟雾,烟里凝着些许黑色颗粒。
离渊伸手捻了捻:“蚀魂蜂,还挺狠的。”
蚀魂蜂体内含着剧毒,即使是元婴修士被碰一下,不消一炷香,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至于结丹……
他“啧”了声,想着毕竟是云千雪的弟子,总不能在他眼皮底下让人没了。
离渊快步走到门前,拿出一个丹药,刚准备给人抢救,却在看到桌上死得没气的人时愣住了。
那张脸上,鼻子、嘴巴、耳朵、眼睛,每一处器官都向外流着黑色的血,死状凄惨。
还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从死人身上摸索着,拿出一个八卦阵、一瓶丹药、几张符箓、几锭银子……
离渊缓缓看向手的主人,沉默了一会。
“啧,也没多少好东西。”祁琛把人的空间袋掏了个干净,这才注意到离渊。
离渊指着身边的紫烟,第一次略微诧异地问:“你没死?”
“烧了蚀魂蜂制出的浓烟而已,”祁琛说,“我在六岁吃过它的卵,身体早就免疫了。”
离渊皱了皱眉:“他给你的那瓶水……”
“断肠草,不考虑毒性,它还有不少医药价值,我八岁天天拿它泡茶喝,也还好。”
无论是蚀魂蜂,还是断肠草,每一件拿出来都能让元婴甚至化神修士胆寒,因为它们不仅毒性强,还异常的疼,往往修养个十年八年才能清除毒性。
他六岁八岁就接触这些了?那时候他才多大点?
估计连筑基都没到吧?不怕把他毒死吗?
离渊捻着手里的珠子,问:“云千雪之前就是这么教你的?”
“怎么这幅表情?”祁琛坐在床边,缓缓调动周身剑意,“你不是魔修?竟会觉得这种事残忍?”
离渊哼了一声,没个正形地坐在另一边长椅上:“你对魔修有误解。你们修士以灵为力,魔修则靠魔气,道不同而已。”
“魔界虽不像正派有严苛的律令规矩,但也有自己的底线,不杀老人妇女和儿童……”他顿了顿,又道,“也不会在六岁的孩子身上做实验。”
离渊看了眼七窍流血的黄匀,忽然问:“说了这么多,有兴趣转修魔道吗?”
祁琛:“……”
怎么挖人挖到他身上了?
“谢谢,不考虑。”
离渊可惜地叹口气,目光一转,看到他身下用剑意聚集的金色法阵,又来了点兴趣:“你能控制这些剑意?在给自己结阵?”
“别这么见外,你要入梦,我又不是不给你护法,除了我以外没人能靠近你。”
祁琛朝他笑了一下:“防的不是别人。”
防的就是你。
虽说魔修不至于丧心病狂,但终究正邪两立,一位正派最强战力毫无防备地躺这,谁知道魔尊会做点什么。
修真界残忍如斯,祁琛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剑仙一剑破万魔,这些剑意天生就克魔修,在乾坤墟的地盘下,即使是魔尊,硬闯剑意构成的法阵,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离渊眼睛微眯,却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好谨慎的小子,说真的,你真没有一点转修魔道的念头吗?”
谨慎、心狠手辣、意志顽强,还身负机缘,这不妥妥的好苗子。
“……您可以去找云千雪了。”
“找他干什么,不急。”
祁琛:“……”
剑意凝聚出最后一丝法阵,祁琛没再管不知道闹哪出的魔尊,转头看了眼玄笙。
他叹口气,闭上眼睛,手中的红线微动,意识缓缓沉了下去。
……
明亮的灯光下,圆形浴池靠着玻璃,映出外面一栋一栋灯火通明的高大建筑。
浴池中央躺着一个人,散下的长发和蔓延到池中的血水一样火红,却衬得皮肤白如凝脂。
吊灯的光被钻石折射,一圈圈映在她已经扩散的瞳孔中。
弥生跪在距离浴池几米远处,胸腔闷闷颤动,眼神无光,对这种噩梦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垂在另一侧的手指攥出了血。
“啪,啪,啪……”
优雅从容的脚步声缓缓而至。
斯菲尔德·目连站在他身后,弯下腰轻声问:“今天不是你的婚礼吗?怎么跑这来了?”
“婚……礼?”弥生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这两个字,“婚礼?”
“是啊,”目连微笑着,“你和你喜欢的那位,祁琛,的新婚婚礼。”
弥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浴池。
火红的头发早已消失,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纯净的黑发。
他的头部落在浴池外,发丝散乱,脖颈扬起好看的弧度,弯曲、脆弱、易折。
身上穿着婚礼的白色西装,无数名贵的宝石和珍珠落在其中,有的闪闪发亮,有的被血水染得暗淡无光。
垂在浴池外的手无力下垂,手指微微弯曲,白皙皮肤下的血管却静止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