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也去看看。”
沈眠胡乱点了下头。
陛下不语,只一味奔走。
正准备进殿通报的钱公公和沈眠迎面撞上。
钱公公语气飞快:“陛下,卫国公方才在——”
沈眠语气比他还快:“朕知道朕去看看叫太医快点。”
钱公公:?
他愣了愣,随即机械点头:“是,是陛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气氛这么奇怪,刚才发生了什么……
钱公公眼神在陛下和陆璋身上打了个转,面露探究。
陆璋避开了钱公公的打量,跟在沈眠身后,专心研究沿途地上的积雪。
卫国公被宫人合力抬到了为他准备的偏殿,太医很快就到了,胖乎乎的刘太医诊了好一会儿脉,额角慢慢渗出了细汗。
哎,哎!
他今日就不应该答应闻太医换班的!
这、这卫国公的脉象,看上去也不像昏迷不醒的啊。
——不过确实很乱便是了。
*
卫国公确实是装晕的。
没办法,有时候身体素质过硬,确实会带来一些烦恼。
比如方才,他真的希望自己急火攻心之下能直接昏过去。
逆子,逆子!
卫国公躺在塌上,呼吸急促,气得心脏疼。
陆璋这个逆子怎么敢的,竟然敢对陛下,那样……
卫国公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陆昭那一箱子伤风败俗的话本。
他眼角有泪划过。
谁能想到,这样的逆子……他竟然有两个。
他愧对太祖,愧对先帝,愧对陛下!
他有罪,他罪该万死啊!
沈眠站在不远处,低头研究木桌上的纹路。
陆璋忙着观察地毯的花纹。
钱公公下意识摸了摸衣领。
怎么忽然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倒是不远处的木樨眼神愉悦。
啊,好安静。
“陛下!”
终于诊好脉的刘太医颤巍巍站了起来,打破了安静。
他朝沈眠躬身道:“卫国公应当是劳累过度急火攻心,所以才导致了晕厥,不大碍事,臣开个方子,喝几日药便好了。”
虽然似乎是装晕,不过卫国公的肝火,好像相当旺盛呢。
沈眠点头:“嗯,去开吧,需要什么药便拿,用最好的药材,没有的去朕私库找。”
刘太医领命退下了。
沈眠深深叹了一口气,按了按隐痛的额角,吩咐身后的宫人:
“你们在这里守着,卫国公醒了之后告诉朕。”
陆璋跟着沈眠出了偏殿,迈出门的瞬间,他回头,深深望了塌上的父亲一眼。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毒酒。
陆璋思考,陆璋逐渐放弃思考。
沈眠游魂一样地飘回了陆璋暂住的偏殿。
钱公公一头雾水地跟在两人身后。
总觉得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沈眠进殿之后走到桌前坐下,挥手叫其他宫人退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咳咳咳!”
他猛地呛咳起来。
倒错了——
这是给陆璋准备的酒!
陆璋瞬间将纷乱的心绪抛下,连忙掏出帕子,一边给沈眠顺气,一边拭去他唇角的酒液。
等到沈眠终于缓过来,抬头看见陆璋,他瞬间浑身僵硬。
陆璋垂眸,退后半步。
沈眠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不疼的。
头、头也好痛!
“陆——”
“陛下——”
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后,他们又仿佛被烫到一般,双双移开了视线。
沉默再次蔓延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下一个天亮》歌词:等下一个天亮,去上次牵手赏花那里散步好吗,有些积雪会自己融化,你的肩膀是我豁达的天堂
第47章 不想
最后还是陆璋率先打破了寂静。
“陛下——”
他语气艰难:“还是陛下先说吧。”
沈眠表面看着淡定,但其实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但是、但是……
都到了这个程度了,要是他今天什么都不问就这么走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沈眠缓缓开口,他声音听着虚浮,实际一点也不坚定:“陆爱卿……为什么会觉得那杯子里面,是毒酒?”
而且他一副早有准备毫不意外的样子啊!
沈眠终于知道,刚才这人喝完酒之后坐在椅子上等什么了。
搞了半天,是在等死?!
很难说陆璋会毫无缘由地以为他端来了一壶毒酒。
陆璋眼神飘忽一瞬,偏过头,尽量避免和沈眠对视,声音也轻得几乎听不见:“陛下方才不是去了臣的卧房,臣以为……”
以为陛下发现暗格里面的那些东西了。
难道陛下其实……没发现他的画?
沈眠眼神逐渐放空:“你以为什么?”
陆璋转过头看向沈眠,准备坦白:“以为陛下发现了——”
“等等!”
沈眠猛地一个激灵,连忙伸手打断了陆璋后面的话:“你还是别说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并不是很想知道陆璋以为他在卧房里发现了什么。
首先,肯定不是他送的那些小话本。
这得是什么东西,才能叫陆璋以为他要给人送毒酒啊?
【不会是你的同人本或者小黄书吧?】
09没忍住,站在桌子上开始了自己的脑洞。
沈眠耳根猛地一热,一把捏住了撞到枪口上的系统,死命攥:“我看你的这个破嘴,简直就像是大鲤子鱼的自行车!”
“真是多余得很。”
“你们系统就没有静音模式吗!?”
09被捏得咕叽咕叽,几乎要变成一滩软乎乎的更莱姆了。
啊,从力道上来看,宿主现在的压力很大呢。
09默默关闭感知系统,不吭声了。
陆璋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他老老实实地垂头站在原地,像是一只犯了错的大狗。
沈眠看着他这幅样子,本来想要骂人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
他缓了缓,开口道:“你、你方才想说什么?”
陆璋看向不远处的酒壶,轻轻:“就是想问陛下,为什么要突然用这鸳鸯转心壶同臣饮酒。”
他的目光在两人的杯子上打了个转:“这里面装的好像是两种……”
两种不一样的酒。
毕竟陛下最开始喝的时候,可没有方才呛得那么厉害。
陆璋眼神悄悄朝陛下的耳根瞥了一下。
给他倒的明显是烈酒,陛下喝了之后,耳根好像更红了。
沈眠顿了下,忍不住长长叹出一口气:“因为……我想知道,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陆璋听见这话,眼底露出了点疑惑。
他最近、怎么了?
沈眠感觉有点晕,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感觉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所以本来想问问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着。”
不过现在——
好像没有必要问了。
沈眠感觉自己大概知道陆璋最近为什么不对劲了。
忽然被一股大力彻底压扁的09卡了卡眼睛:
哎,宿主想知道陆璋怎么回事,真知道了又不高兴。
两人相对无言。
陆璋很快垂下眼眸,声音艰涩:“方才冒犯了陛下,臣、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沈眠:……
责罚,怎么责罚,什么责罚,这种事……
他像是哽住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酒气上涌,沈眠整个人愈发地晕了。
沈眠深呼吸,慢慢吐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