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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一路从白天开到夜里,眼看着天又亮起来了,在又吃了一顿午饭以后,这才终于抵达了清芜。
寇松也是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说实话,一下车他也不知道去哪,但毕竟江逢秋还在一边,他就不能表现得多么慌乱。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他学校附近。
那会子的江逢秋一点都不慌,他自然的拉着寇松的手顺着人流往车站外面走,边走边说:“不知道去哪的话,先去我学校附近吧,然后咱们先熟悉熟悉周边…”
寇松也是这个想法,连忙从身上的衣物里摸出之前就准备好的纸条,上面是江逢秋的字迹,写了他的名字和学校地址。
两个人一路转了几次公交车终于到了学校,又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处旅社。等俩人终于放下行李后,几乎是同时不约而同的做了相同的动作:
——紧紧抱住了彼此。
一路的颠簸和劳累似乎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抱了一会儿后,寇松又去摸自己身上的钱,嗯,还在。江逢秋那时也同样摸了摸,嗯,一样还在。
车上时,两个人都不敢去摸,生怕老是摸钱的位置,会让小偷发现异样,这会子重新摸到钱以后,更是踏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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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清芜后的几天,一直都是住的附近的旅社,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寇松想在附近租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这样,两人晚上在旅社睡觉,白天去附近溜达,终于在抵达清芜的第九天,两人才终于找到一处合适的屋子。
房子的位置离江逢秋的学校近,价格上也挺合适的,三块五一个月。本来说的是四块五一个月,不过后来在知道江逢秋是清芜大学的学生以后就给少了一块钱。
屋子整体还是挺宽敞的,在一处有些年头的四合院转角处,水电都有,就是以前被屋主充当杂物间,落了好些灰。
不过这都没什么,当天就被寇松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出来,整个屋子焕然一新,中间屋主还送过来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
江逢秋和寇松自是连连感谢。
当时一同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有好些人家,不过因为他们俩搬过来时正是白天,那会子好些人都出去工作了,傍晚下班回来才知道角落的屋子搬来的新人。
不同于在上林村的村民们喜欢串门,来一个陌生人都要被盘问半天,清芜这边的人似乎并不喜欢。
除了同样有一户租户过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和他们有什么往来,不过这也省去了不少寒暄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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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搬进去的那一天,他和寇松在那张大床上相拥而眠,很快就睡着了。
等江逢秋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中间挂着的钨丝灯已经被打开了,而寇松那会子刚端着一份热腾腾的抄手进来,暖黄色的光晕照在他短短的头发上…
——好像一颗卤蛋。
“你笑什么?一觉醒来笑成那样…”一手端着抄手一手拿着筷子,把桌子擦了擦,“快起来吃饭了,你睡好久了…”
那会子已经是八月二十六号了,距离九月一号报名还有四天的样子。
搬进新屋子的江逢秋从中午结结实实的睡到了天黑,睡醒后的他精神饱满,就是吃饭时只要一看到寇松就想笑?
其实寇松也没那么像卤蛋,他只是和江逢秋比起来有点黑而已,毕竟以前干农活经常在大太阳底下一晒就是一天,然后头发又很短…
好吧,是有点像。
“你今天怎么一直盯着我笑?”寇松吃了两个抄手,余光处注意到江逢秋还一直盯着他,他便有些好奇了,“还有在车上也是,你到底怎么了?”
不问吧,他总是盯着自己莫名其妙的笑,问吧,江逢秋却又什么都不肯说了,虽然寇松最后也没问出什么来,但毕竟他高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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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学校报到那一天,江逢秋起得特别早,不同于去火车站时穿得格外破旧,那天他穿上了白衬衣和深蓝色的裤子。
那是之前寇松费了好大功夫找裁缝给他做的一身的确良的衣服,因为太贵,平时很少穿,那时还跟新的一样。
记得那会子最时髦的穿搭就是把衬衫的下摆扎进裤腰里,再微微扯出一点,脚下最好再搭配一双帆船鞋就更好了。
寇松不太知道这些,他到清芜那几天为了尽快熟悉周边,经常没事就出去溜达,可能看多了其他城里人的穿搭,故而每次回来时手上都会多一些东西。
有时是两件新T恤,有时候是新帆布包包,他就这么一点点给江逢秋添置着东西,而江逢秋去报名那天穿的帆船鞋也是其中之一。
他看着穿着新衣服新鞋子的江逢秋,直夸他穿着好看,说他在街上也看到有别的人这么穿,但他穿的就是比别人好看。
江逢秋虽然嘴边说没有,但唇角还是不自觉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第66章 好逸恶劳知青攻重生以后11
报名那天平平无奇,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源于江逢秋提前把需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得特别充分…
尤其是录取通知书,从拿到手开始,他就保存的特别好,出示给学校老师时,依旧和新的一样,一丝丝褶皱都没有。
报名当天学校里人特别多…
且因为这是恢复高考后第二次考试,报考生的年龄分差也非常的大,一眼看过去,各个年龄阶段的学生都有。
有和江逢秋年纪差不多的,也有比江逢秋年纪大的,甚至还有一些可以当江逢秋爸爸的,甚至还看到了一位白发老人。
他好像并没有考上,据说在之前就考了好多次了,又耽误了那么多年,这次又落榜了,这次只是来学校里看一看。
“看什么呢?”一旁的寇松看着他一直望着一个老人,“怎么了?”
江逢秋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我陪你在学校里逛一逛吧。”
寇松:“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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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以那个时候匮乏的条件来说,学校里的环境也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好,但每个走在校园里的学生都是笑容洋溢。
身处其中的江逢秋也逐渐被这种喜悦所感染,跟着寇松一起在学校里四处溜达了一下,在湖边小坐了一会儿,去学生宿舍看了一圈,又去食堂看了一圈。
期间寇松一直说他们学校真大真漂亮之类的话,他没读过多少书,语言也比较匮乏,反正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词。
江逢秋当时心情也非常好,一边慢悠悠的和他逛着学校,顺便也问了以后寇松那边的时间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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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不是寇松想陪着江逢秋一起报名的话,他早就可以开始跑车了,从抵达清芜那天就是可以了,但就是因为他陪他报完名再说…
“大概过两天吧,我看了一下路线,基本上都是长途,我到时可能一周也有可能两周才会回来一次…”寇松抿了抿唇。
那会子打电话还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并不能说打给谁就直接打给谁,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转接。
有时候还不一定能转接到,就算转接能够接到,其信号也非常的差,还必须得大声的吼,对面才能听到…
“那这样吧,咱们门口窗户上不是有个小铁盒子吗,就咱们用来放硬糖果的那个盒子?等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你就写在上面。”
之前在上林村复习备考时,江逢秋心血来潮也曾经教过寇松认字,虽然没教多少,但零碎的那几个字还是够用的。
寇松还是会写几个简单的字,虽然做不到像江逢秋那样工整而已,不过这些都是不怎么要紧的事儿,江逢秋也认识。
所以这个提议,寇松没有异议,
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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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不久,学校可能为了促进新生之间的关系,特意搞了一次联谊舞会。
当时男女大防还是很严重,对于个人作风那是严查严打,大街上都时不时还有巡查的人员,只要看到有哪个男的和女的动作亲近一点,就会立刻询问其关系…
哪怕是一对真夫妻,要想去旅社住宿,也要先准备好介绍信以及两个人的结婚证才可以住在同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