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秋光是看她走路的姿势和气质,就明白她肯定是特助或者秘书之类的。
“时先生, 陆总请您过去跟他见一面。”女人微笑着邀请道。
时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陆承言这边已经挂断了。
时秋默默地收起手机,从折叠椅上站起来,跟着她朝外走去。
女人领着他到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旁边, 司机下了车,来替时秋打开车门。
时秋看到了坐在后排座位上的陆承言,车里的暖气很足,陆承言上身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
时秋硬着头皮上了车,就发现司机和那个女特助一起离开了,车里一下子只剩下自己和陆承言。
“把羽绒服脱了吧,你不热吗?”陆承言的语气还算温和,但是说出来的话让时秋有些紧张。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拉开羽绒服的拉链,默默地把它脱了下来。
时秋里面穿的是一件米黄色的毛衣,他喜欢柔软宽松的衣服,这样脱去了外套,在陆承言眼里就像是一块未经装点的、松软可口的蛋糕胚。
时秋脱了外套之后,就乖乖地缩在座位里,问道:“陆总您找我做什么啊……”
陆承言目光淡淡的扫过他的脸,没有再计较他没有叫哥哥的问题,而是说道:“江枫眠拜托我调查一下钟习远的感情生活。”
时秋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怕他的好弟弟被钟习远哄骗了,哪怕找个床伴,最起码也得干干净净才行。”陆承言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时秋莫名感觉自己有些不敢喘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还挺喜欢江枫眠的,当初要我保证不外传、当做没有发生过的时候,理由是……”陆承言盯着时秋的眼睛,缓缓地说道,“绝对不能让江枫眠知道。”
要自己保密,要自己当没发生过,绝对不允许江枫眠知道这件事,结果转头就光明正大的跟钟习远在江枫眠那里过了明路,甚至江枫眠亲自帮着他筛选跑友。
时秋看着陆承言没什么表情的脸,心头一阵发紧。
完了。
陆承言要被自己气疯了。
时秋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眨了一下眼睛,努力地让自己水润润的眼睛看起来无辜可爱一点,软着嗓子叫了一声:“哥哥……”
陆承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抬手捏住了时秋脸上的软肉。
无事叫陆总,有事喊哥哥,这小混蛋倒是会撒娇卖乖扮可怜。
但是陆承言可没忘了,这句“哥哥”,还是自己蹭江枫眠来的。
“哥哥,你别生气……我害怕。”时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你现在又害怕了?”陆承言脸上露出了微笑。
只不过这种微笑也是极其浮于表面的,让时秋想起那些大集团的高层,脸上就是挂着这样的标准微笑,然后把竞争对手剥皮拆骨的。
时秋是真的有点害怕的。
“我跟钟习远……真的只是意外。”时秋小声道。
“又意外到床上去了?”陆承言看着这个满嘴谎话的小骗子。
时秋就哽了一下,更加瑟缩成一团了,声音也更小了一点:“没有……”
陆承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所以跟钟习远上床不是意外?”
这是什么死亡诘问。
陆承言不是脾气很好的吗,明明自己之前说把他当成江枫眠的替身都不生气的……怎么现在生气起来这么可怕。
时秋咬了咬嘴唇,现在就算说自己跟钟习远还没上床也根本不行了,陆承言根本不可能相信的。
“被我哥知道……是意外。”时秋慢吞吞地说道,“不小心恰好被他撞见了,我没想让我哥知道的。”
陆承言浑身那种要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就减弱了不少。
他不是不能接受时秋因为爱江枫眠跟自己断联,他可以尊重时秋的意愿,但是他不能接受时秋对着自己撒谎,把自己一脚踢开之后就转头去找钟习远。
甚至时秋都不是和钟习远谈恋爱,只是上床而已。
怎么,和钟习远就可以,对着自己就不行?
我连钟习远都不如?
“所以你还是喜欢江枫眠?”陆承言问道。
“嗯嗯。”时秋连忙点头。
陆承言看他小模样挺乖觉的,又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那双极为灵动水润的眼珠就在他的手边,看向自己的目光端的是我见犹怜。
“所以你既然喜欢江枫眠,为什么又要跟钟习远上床?”陆承言盯着他的眼睛,缓声问道,“别找理由,你刚跟我说了,你跟他上床不是意外。”
时秋看着陆承言,再一次意识到了陆承言真的很危险,他确实是一个很有礼貌、很讲道理的人,但是同时他也极为认真,不会接受糊弄了事,不接受谎言。
但是自己也不可能把实话全盘托出。
时秋眨了一下眼睛,好在自己是金奖影帝。
“因为……”时秋清了清嗓子,但是声线还是听起来有点发抖,“因为他能帮我哥。”
他这次没有再瑟缩,而是逞强似的盯着陆承言的眼睛,只不过自己的眼眶飞快地就变红了。
陆承言显然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个答案,他极为费解地看着时秋的脸,问道:“你想帮江枫眠,那你为什么不找我?”
“我不是告诉过你,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吗?为什么要跟钟习远……”陆承言终究还是很体面,没有说完,或许是因为看时秋眼中聚集着泪的样子实在是过于可怜。
“我不会找你的。”时秋低下头,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只不过说话还是带上了一点鼻音。
“为什么?”陆承言不懂,他不明白有什么是钟习远可以给时秋而自己不能给的。
“反正无论如何,我不会找你的。”时秋低着头,说话犟得很,“反正除了你,谁都可以。”
这一句倒是真话,时秋并不想跟陆承言扯上关系,陆承言实在是离他太远了,陆承言一句话,就可以让一个人从地狱到天堂,同理,他想毁掉一个人也无比简单。
时秋见过了太多有钱人之间的腌臜事,娱乐圈里傍大款找金主的不在少数,很多人还做着嫁入豪门的美梦,但是往往玩腻了之后能够好聚好散的都只是少数,不欢而散之后,这些顶级的有钱人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让他们把吃进去的所有好处,连本带利的全部吐出来。
他不会拿着自己和江枫眠的前途和人生,去赌陆承言跟自己那一点感情纠葛。
陆承言这个人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应付他跟应付钟习远完全不在同一个级别上,时秋不打算跟他产生过于深刻的关系,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太近。
“除了我……谁都可以?”陆承言按住他的肩膀,很罕见地有些真的动了火气,“所以你就这样随便跟别人上床?”
“对啊,反正我哥已经不会跟我在一起了,我跟谁上床又有什么关系,”时秋又擦了一下眼泪,眼睛红得像只兔子,但是态度却完全是只炸毛的刺猬,“我就是贱啊,谁能帮我哥我就跟谁上床,我就是……”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陆承言捂住了他的嘴。
时秋的眼睛眨了一下,很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掉下来,浸湿了陆承言的手。
“别这么说。”陆承言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