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非嫌麻烦,盒盖上的钩子从来都是被她拨成直挺挺冲着天的样子,从来不会将盒子扣住。为此听荷以前强迫症似的还帮她扣了好几回,最后被她制止了。
现在听荷眼不见为净,再也不帮她扣首饰盒了。
可是眼下,那放在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是被扣着的。
除了听荷,洗砚楼还有两个丫头基本都是在院子里伺候的,没有召唤是不敢轻易进她卧房的。
沈知非不顾腰上还露在外面的伤口,腾地起身三步并做两步扑到梳妆台前,过程中还绊倒了桌边的一个椅子。
七手八脚把那首饰盒打开一把扣在桌面上,里面的首饰叮叮当当散落一桌,有的甚至因为她的暴力直接滚落到了地上。
沈知非找了又找也找见那只瓷瓶,以为掉在地上,赶忙趴到地面将所有散落的东西全部捡起来,可是,终究也没能让她找到。
会不会是景煜?
不太可能,他若是要将毒药拿走,当初就不会再还回来了。
那么是谁?
“嘭!”
“谁?”沈知非猛然转过头。
窗户被强力从外面打开,离影一身黑衣抱着剑皱眉朝她走过来,将人从地上强行扶了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
沈知非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攥住他的袖子:“离影,你上回给我的毒药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
离影的神情看不出来有一点意外和惊讶,只将人摁坐在凳子上,然后看了看她缠着白布的手和还露在外面的腰。
“这些是怎么弄的?”离影问。
“你先别管这些,我的药丢了,若是,若是主上新派了人……”沈知非急道。
若是那边新派了人过来,那么景煜光防着自己也是没有用的,况且明天就是他大婚的日子,能下手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离影不理她,拿过桌上的伤药闻了闻,这才仔细地将其涂到她腰间的伤口上。
“你……”沈知非对他这毫不在意的模样实在是没办法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听你说话不妨碍我做事。”离影手法很娴熟,不到片刻便将她的伤给包扎好了,“手上的伤要换药么?”
沈知非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有人进了王府拿走了药。”
离影这才抬了眼皮看了她一眼,拉过她的手将上面的已经弄脏的白布解了下来:“再过几天就是主上给你的最终期限,可你到现在连一点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主上自然要派其他人来帮你。”
“我用不着别人帮忙,你让那人把药还回来,要杀他必须我自己动手。”沈知非坚定道。
离影嗤笑一声:“你自己动手?这话你骗别人可以,但骗不了我。就算是能骗的了我……你能骗过你自己么?”
沈知非不言,扭头看着窗外,良久方道:“现在没人能帮我了……”
离影给她包好了手,走到床边捡起她的外衣给她披上。
这会儿方反应过来自己就只穿了个小肚兜跟这男人说了半天话。
沈知非拢了拢衣服,看着离影的脸,上面的红色丝已经不见了:“算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若是他真的不幸被……那也是他的命。”
离影为她做的,不,为她这幅皮囊做的已经够多了。
“不求我了?”离影笑道。
沈知非摇摇头:“怪我自己大意了。”
“对了,你今天来可是有事?”沈知非这才想起来问他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有人过来接你的任务了,而且一定会在明天动手。”离影说,“若是你想阻止,大概只有明天一天的机会了。”
“你……”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帮她,“为什么?”
离影看着她笑了笑:“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短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能相守到老更是这无味又辛苦的人生中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
沈知非静静听着他说话,听着眼前这个时而严肃时而不太正经的男人第一次刨开自己的心事给她看。
“显然,这种幸运我这辈子都没法得到了,而你……也够呛。”离影似在嘲笑她,却又像是在安慰,“不过你比我幸运的是,你喜欢的人他还活着。至少,他现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