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宁确实香。
秦珩顿了顿,默然,耳根红透了。
心说我真他妈有问题,背地里嗅人带过的东西。
他折好绶带,将金牌放进透明的收纳盒立起来,转头下楼开空调。
池宁热得不行,晕乎乎的。
装东西是个体力活,拧螺丝拧得人浑身冒汗。
可这桌子又不能装了一半不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秦珩也把西装马甲和衬衫脱了,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
池宁瞥了一眼,有点羡慕,这胸肌和背肌,还有隐隐透出背心的八块腹肌,都是力量在□□上最直观的表现。
羡慕……韩教练说他基因问题,增肌困难,能练出马甲线就很不错了。
池宁收回思绪,和秦珩配合着装完了桌子,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觉得装这东西比练搏击都消耗体力。
他坐着看了一眼时间,零点三十,出去打车都不安全。手机上堆着十几个未接来电,有哥哥的也有爸爸的。他调了静音,没听见。
池宁坐在地上,噼里啪啦给爸爸发:【我在同学家给他庆祝金牌,他请我们吃饭,今晚不回去了。】
滴滴。
送信成功。
池宁看着图标笑。
上辈子总被人骗,这辈子终于也学会骗人了。
还渐入佳境呢。
真棒。
“桌子怎么摆?”秦珩问。
“平行摆,我来。”
两人合力把三张实验桌摆在大厅。池宁一松手,气喘吁吁地坐到地上。他身上湿透了,粘得难受,大厅里还有那么多器材要装,今晚估计连觉都睡不了几分钟。
早知道做这些这么累,他就不该让秦珩把沙发丢掉,好歹还能有个临时休息的地方。
池宁转头问,“你搬家具进卧室了吗?都有什么?”
秦珩:“什么也没有,我问了中介,主人说家具能卖,钱都可以归我,我全卖了。”
池宁:?
这都能给你赚到?
“一张沙发都没有?”
秦珩笑了笑:“没有。”
他之所以会去问,就是因为在看到器材数量之后就想到了今天的情况。
池宁做事认真,不喜欢被打断,忙起来肯定会忘了时间,或许会不得已住下来。
如果不把沙发卖掉,池宁一定会睡沙发。
他有私心,大的小的,一张没留。
秦珩故作不在意,“怎么了?有什么事?”
池宁道:“我想再收拾点东西出来,今天可能不回家了,可你这里没地方休息,那我还是等结束后打车回去……”
“太晚了不安全。”秦珩抬手擦了一下滴到额角的汗,“被褥正好有新的,你可以睡。睡衣也有新的,前段时间买了还没穿,新毛巾牙刷也都可以用。”
池宁:“哦……”
怎么感觉好像……
有哪里不大不对劲呢?
卧室不是只有一张床吗?
“秦珩……”池宁欲言又止,“我睡哪儿?”
第21章
秦珩顿了一会儿, 别开眼,淡声道:“你睡床,我打地铺。”
池宁一愣。
从秦珩准备干净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来看, 这人明显做过被留宿的准备。
既然料到可能有访客留宿,却卖掉了所有可以睡觉的家具, 只剩了一张床……
如此矛盾的做法,除了是想和留宿者同睡一张床外,似乎没有其他解释。
结果秦珩主动要打地铺,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池宁盯着秦珩,“还……还是我打地铺。”
秦珩转过头,仔仔细细打量他。
一个暑假过去, 池宁身上独属于少年的纤弱感褪去一些,薄薄的肌肉附在手臂和腰腹,独特而蓬勃的生命力喷涌而出, 他开始长大了。
薄薄的白色衬衫罩在他身上, 让他看上去像一只皮薄汁多的小笼汤包, 轻轻一扯,就会流出咸香的汤汁。
他思想一点儿不清白。
秦珩低着头,声音有些急促,“地上不舒服,你睡不惯。”
池宁一愣,“你就睡得惯了?”
秦珩嗯了一声, “我小时候一直睡的地铺。”
秦珩语调平稳, 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听得池宁心里一揪。
池宁嘴比脑子快, “要不还是一起睡床,反正你有新被褥, 我们可以睡两个被窝,空调打低一点就行。”
秦珩哦了一声。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矫情了。
两人把一楼的废纸壳和泡沫缓冲纸堆在一起收好,上楼洗澡睡觉。
凌晨一点多,池宁困得迷糊,洗澡时打着肥皂囫囵冲了一把,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秦珩衣物的尺寸放在他身上根本不合适。
T恤大就算了,裤子简直是提一次就滑下来一次。他只能揪着腰间的皮筋打了个小结,勉强让裤头在胯间挂住了。
他走出去,囫囵钻进被窝,眯着眼睛道:“我好了。”
秦珩瞥了他沾水的头发一眼,蹙起眉,“坐起来,头发吹干再睡。”
池宁困得要命,半点不想动,嗯了一声,眼睛就闭上了。
完美诠释阳奉“阳”违。
秦珩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突然怀疑起自己来。
他曾经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漂亮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就是好伺候,跟他一起吃苦。
体力活能不能干无所谓,反正他能干,但是不能娇气,不要是家里宠着的小少爷或者小公主。
能相互扶持最好,不能也不强求,最重要的是不能湿着头发往床上睡,会把枕头和被褥弄潮弄脏。
仔细这么一想,池宁是一点边没沾。
可他现在想的是他妈的是……
“池宁,起来吹头,空调打得太低容易感冒。”
吃屁苦,他舍得个屁。
秦珩咬牙切齿地拿了吹风机,伸手把人从被窝里掏出来。
池宁坐在床沿上,吹风机呜呜啦啦响起来,吹得他脑袋一懵,瞌睡虫跑了一小半。
他想到这人刚才凶巴巴的语气,困顿中莫名有点委屈。
上辈子,秦珩逼着他吃胡萝卜的时候都不逞凶,现在吹个头发都要强压怒气。
呵,男人。
热风穿梭在发丝间,池宁感觉秦珩的手指穿进发丝,贴着头皮一点一点滑下去,从发根摸到发梢,最后贴着后颈微微用力地轻按。
这种摸法和理发店里的吹头有点类似,理发师也会按那么两下,但一般来说,他们按的都是头皮而不是后颈。
理发师的手指拨弄头发时,也不会特意用指腹轻轻揉弄发根。
好像有什么界限在一次次的接触中打破了,含混而模糊的情感包裹在热风里,像一张细密的网,将人兜得密不透风。
“好了。”秦珩最后伸手理了理池宁干燥柔顺而细软的头发,“睡觉。”
池宁卷着被子躺下,这会儿却有点睡不着。
这人怎么又凶又好的?
真是混乱又离谱。
为什么呢?
能在科研上有建树的人向来好新奇重,喜欢刨根究底,池宁自知也是如此。
他辗转反侧半晌,忽然感觉身侧的位置一沉,床单发出点摩挲的声音,传来带着潮气的温度。
秦珩也躺下了。
池宁本就所剩无几的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自在地往边上挪了挪。
秦珩一顿,“我吵醒你了?”
“没。”池宁顿了顿,憋不住问道,“你也给张邱文吹头发吗?”
秦珩一愣,想想那场面就头大。
池宁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答,觉得这是默认了。
他松了口气,想着张邱文也算是和秦珩一起出生入死了,就压下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我懂了,是兄弟就可以吹头。”
秦珩:“……”
还兄弟呢?
他翻了个身,借着窗外一点月光看过去,只能看到池宁一点膨起来的发顶,宛如一只藏头露尾的小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