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墙头上跳下来的时候,池宁甚至都想给自己鼓鼓掌。
第一次翻墙的时候他还得踩着秦珩的后车座。
这个寒假他一边照顾外公,一边在医院的复健健身区和别人一起锻炼,现在竟然可以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完美翻墙了。
池宁在门卫大爷震天响的鼾声中捡起之前偷偷送出校门的保温杯,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赤河南路。”
对不起了王老师,他要溜去实验室搞专利了。
实验室的摇床里养着的东西大半个月无人问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大概率死绝了。
池宁小心翼翼拉开摇床的抽屉,定睛一看。这一批8000块,一点没剩下。
整个实验室,只有摆在门口当大屏风的鱼缸里面的虾虾最活跃。
繁殖快,活得安逸,看上去非常的……美味。
池宁摸摸鱼缸,喃喃,“虾太多了生态不平衡,今天吃葱爆大虾好了。”
他看够了虾,就拆开实验室恒温冰箱里的试剂盒,开始了实验复现。
复现没有就地搞发明和研究困难,本质上就是对着答案再做一遍过程,对池宁来说十分简单。
他甚至可以双线进行,同时做两件事,把效率拔到最高。
三小时下来,两个实验都告一段落,池宁长舒一口气,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十一点。
现在赶回学校的话,还来得及吃上学校里的午饭。
池宁走到准备区,摘下实验手套,脱掉白大褂,把实验记录本放进书房的抽屉之后,才慢条斯理打车回了学校。
一中。
高三(3)班。
李秋河靠在椅背上发呆,没有了池宁,压力全都给到了他的身上,高三的同学们是真的好学,问题也是真的多。
有的人只讲一遍还听不懂,回答起来好累。
池神到底去哪里了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呜呜。
“班长,饭。”一个铁皮饭盒落在李秋河面前,来人笑道:“辛苦啦。”
李秋河振作起来,眼神虚焦,“不不不,谢谢谢谢。”
嗯?
这个声音好耳熟啊。
李秋河一抬头。嚯,这不是消失了一个上午的池神吗!
他一改说辞,险些眼泪汪汪,“你当时是怎么忍受我们这么多的问题的?”
池宁当初一解答就是半个学期,教起来一点怨言都没有。他教了一个上午就快撑不住了。
池宁思忖一瞬,道:“当时我们不都是在自习课统一讲典型题型的嘛,现在人多了,大家问得杂,教起来就难了。”
关键是新考进来的这一批都不是竞赛生,从小就是以死记硬背为主,做题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融会贯通的意识,所以教起来有点累。
池宁端着自己的饭盒,“我晚自习的时候会在,到时候我再来试试吧。”
李秋河觉得嘴里的粉条焖肉都不香了,失落无比,“你下午也不在啊?”
池宁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他已经知道了事情还未尘埃落定的时候绝不能宣扬。
哪怕成功已成定局,能悄无声息就悄无声息。
闷声发大财这句老话绝不是没有道理。
池宁端着饭盒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秦珩扫了一眼池宁,轻声道:“保温杯没拿回来?早上去实验室了?”
池宁嗯了一声,暗示,“鱼缸里的虾是不是有点泛滥了。”
秦珩笑了声,“嗯,因为他们的天敌一个寒假都没有出现。”
“今天宵夜葱爆一盘。”池宁比画了一下盘子的大小。
他要为水族箱的生态平衡做出贡献!
秦珩先应了一声,思绪却飘远了。池宁说的是“今晚夜宵”,高三又强制学生参加晚自习,也就是说池宁晚上很有可能会在实验室这边住?
那……
池宁又说:“我吃完宵夜再走。”
秦珩:“哦。”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
毕竟就他现在这个状态,睡在池宁的身边,恐怕会起一些不太礼貌的反应。
要是把人吓到就不好了。
池宁点完了菜,觉得自己也得做点贡献,“你上午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秦珩摇头,“没。高三下半学期,老师也没什么新东西好讲了,就是复习。”
池宁:“哦。”
上午做实验时精力高强度集中,中午吃饱了饭,就开始犯困。
池宁和同学们一起趴在桌上睡了一觉。午休结束的时候,故技重施,十分熟练地溜走了。
秦珩欲言又止。
脑海里池宁乖巧的外壳被凿开了一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觉得池宁一看就很乖,甚至可能是个乖巧过头,有点呆呆的那种好学生。
现在……
这“逃课”水平……
比他当年跑出去打工的时候还要熟练。
虽然不“乖”,但还是很可爱,甚至反差感更强,更招人喜欢了。
秦珩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神情里带上了笑意。
坐在秦珩前面的同学想回头问问秦珩池宁上午去了哪里,下去走了以后什么时候回来,但一回头,对上那张脸,又有点不敢了。
主要是这张脸长得就很冰冷,一眼看过来,还挺不茍言笑的,十分有校霸光环。
就……不敢说话。
池神怎么就敢对着这样一张脸笑呢?
哎……算了,他还是憋着吧。
这一憋,就憋到了放学。
池宁下午的时候没再去实验室,而是来到了徐家豪的球馆。
高三下半学期了,张邱文和秦珩都没时间,看店的又变成了徐老板一个人。
球馆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徐家豪躺在升级的老板椅上,窝在柜台后面看女明星唱歌。
池宁一露面,他噌地坐起身,问:“今天怎么有空来?”
池宁想了想,“我想劳逸结合。”
一直窝在实验室里对身体不好,还是要出来运动一下的。
工作三小时,放松六小时才是合理的生活方式。
徐家豪不知道这个劳逸结合到底是怎么个结合法,他往里头一指,“你再不来,莫远洲带的另外一个徒弟就要去国外参加比赛了。”
池宁往徐家豪指的方向看过去。
总是西装革履的莫远洲边上站了个同样穿得十分体面的青年人。
活像大斯文败类带着小斯文败类。
一时间,池宁的PTSD警报嘀嘀作响。
他迟疑道:“我就不过去了吧,可以自己打。”
徐家豪以为他是被师父冷落,闹了小脾气,当即道:“那怎么行,你可是师兄啊。你这个师弟,是自己求到莫远洲面前去的,为了学斯诺克还交了不少学费。”
总的来说,就是这个青年给得太多了,而池宁是莫远洲不收费,求着想要教的。
说话间,莫远洲和“小”师弟,看见了站在徐家豪面前的池宁。
莫远洲笑了一下,道:“你那忙碌的小师兄来了。”
青年:……
他一直在想莫老师收下的第一个弟子到底是谁,究竟有多么优秀,总是你小师兄你小师兄地挂在嘴边。
还以为是个比他年长一些的,没想到小师兄真的很小,还是个高中生。
这个年龄就是去参加专业的斯诺克公开赛都不能跟他分一个组。
池宁和他对上了视线,避无可避,只能笑笑,“你好。”
青年:“……你好。”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接着双双转头看向莫远洲。
莫老师不怀好意地笑笑,“池宁这个寒假过得风生水起,好久都没打球了,一定很手生,席至文,你要不要跟他打打?”
池宁:?
他怀疑莫远洲是在报复他不练球,并且有证据!
斯文败类这个种类的男人果然与他相克!
席至文也想看看被报纸媒体和老师夸到天上有地下无的小天才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