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希夷笑了,语气又带上了些许讥讽,“你若诚心,不如直接拜我做师父,我自当尽心尽力教你。”
虽都在禅门学习,但又不是同宗同源的师兄弟,他有什么义务教导他?
池愉也笑了,“不用拜师父啊,长兄如父,你若不介意,我喊你一声爹也无碍。”
谢希夷:“……”
他大为震撼,优雅的面孔差点维持不下去,“你说什么?”
池愉很无所谓地说:“我说,你要是不介意,我喊你当爹也可以啊,爹——”
谢希夷伸手将池愉的嘴捂住了,金眸绽放出摄人的光芒,低声道:“你疯了?我如何会有你这么大的儿子?再说疯话,这嘴别想要了。”
池愉笑了起来,觉得逗太子还怪有趣的,太子不是也喜欢逗他吓他么?这回也让他吓到了,风水轮流转啊。
谢希夷确定他不会再说胡话后,才松了手,将那玉牌收下了,“这东西我收下了,你可以滚蛋了。”
池愉呼出一口气,抽了抽鼻子,只觉得他手上残留的香气清雅馥郁,手离开后空气也满是清香,他忍不住说:“玄寂师兄你用了什么香料,身上还怪香的。”
谢希夷:“……”
谢希夷面无表情地说:“出去!”
池愉窥他表情,窥不出什么,只好说:“好吧,我出去了。”
走到门口,他又扭头,笑容多了几分狡黠地说:“玄寂师兄,你身上的香气不会是体香吧?”
“砰”的一声,一块茶饼砸了过来,池愉往后一躲,茶饼砸到了朱红色的殿门上掉到地上滚了个圈,池愉弯腰将茶饼捡起来,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说:“这茶饼脏了,玄寂师兄你肯定不喝了,我拿走去喝了,谢谢师兄。”
说完,不再等谢希夷反应,转身麻利地溜了。
谢希夷:“……”
他再次疑惑——他怎么跟这条粗俗的龙混在一块儿了?
这到底为什么?
*
清玄又过来看池愉。
池愉本来对清玄师兄没什么想法,但太子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一开始能对太子另眼相看,也是因为他是那个未来会叛逃的佛子,而且他身边还带了个小童。
还是那句话,能随身带个小孩子出来,而且小孩对他的态度并没什么恐惧畏惧,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起码这人是绝对不坏的。
所以他才会对太子那般放松。
虽然池愉对谁都带着笑脸,但这种无限的亲和之下也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
这是他的处世之道,对谁都笑脸,起码不会招惹无端的仇怨。
因此清玄来的时候,他虽然心里略有些警惕,但面上还是笑着应对的。
他给清玄沏了茶,问他:“清玄师兄,鸿宝历练你与谁组队了?”
清玄道:“与我师兄,他在苦谛禅舍,罗珀禅门没有说不可以跨舍联合。”
池愉想起来莲池说的清玄那个师兄脾气火爆,便笑了起来,“清玄师兄,你跟师兄一起来进学,这也算有个伴了。”
清玄不可置否,过了一会儿,主动问道:“这是什么?”
他伸手指了指池愉放在桌子上的试卷。
池愉:“哦,这是化学试卷。”
他将试卷拿起来,递到了清玄手里,“化学,其实我觉得修真界应该也用得上,毕竟也算是同宗同源了。”
池愉谦虚下沉,爹味上升,开始高谈阔论,“其实我修炼的时候也在思考,发现修行的时候居然真的能对得上——我一直在思考,修炼的本质是什么,最近明白,修炼其实就是一种反应。比如我学习水系法术的时候,灵气通过一定的行走方式,换出了空气中的水。火系法术呢,也是用灵气通过和空气中的火灵气反应,换出了火。
而符箓我研究发现这其实就是一种合同买卖,符师作为甲方,通过灵气行走的不同路线,像更高层次的天道来兑换相应的功能。
你说,这种思路一旦达成,有没有可能符箓是可以成批炼制的?不仅仅是符箓,还有丹药也是,丹药只要有丹方,其实是可以流水线生产的,说到底丹药这个东西不就是一堆成分和灵气的组成吗?如果有工具,批量生产应该不是问题吧。”
清玄错愕,虽然有些字眼听不懂,但是结合上下语境他并不难理解含义,正因为模糊地理解了,才觉得万分震动,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池愉说:“没有经过验证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说万一有这个可能呢?如果有这个可能,那符箓和丹药都不是什么稀罕货了吧?”
他笑了起来,思路天马行空,“说实话,清玄师兄你要是可以定制合同模版,以后就根本不用自己炼符箓了吧?直接用印章印,一天就能印上万张,这不是发财了么?”
清玄那冷清的眉眼被他鼓吹得微微发红,竟是心潮澎湃起来,“……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你根本不懂。”
池愉说:“我是不懂,但有时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清玄师兄你说呢?”
清玄猛地站起来,说:“龙师弟,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小球从厨房钻出来,不满地跟池愉说:“傲天哥,他那么冷冷淡淡的,你还教他这么多。而且他要是成功了,他发财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语重心长地说:“好东西要自己留着啊,不能什么都告诉别人的。”
池愉捏了捏他的脸,好笑地说:“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我这是给他找点事做,省得见天地来找我又不说话,还得让我找话题跟他聊。”
“至于我说的那些——我都是胡诌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空子钻,就算有这种空子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人没发现。”
池愉有自知之明,他深刻地清楚,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把人当傻子,修真界各种功法都能实验出来,又怎么可能没人钻研这种捷径。
他倒是真的没想到胡诌几句把清玄师兄给唬到了。
不会回去后立马去试验吧?
池愉略有些心虚,但转念想想,他也侃大天,他当真了那就他的问题了。
便自如地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后面半个多月,清玄果然都没有再找他。
倒是看见了清玄师兄那个师兄来找他,看着倒是英俊——但修士么,基本上都没有丑的,再差也起码是小帅。
那修士长得也高大健壮,看着脸就有些阴鸷,不大好相处。
池愉本着不得罪的心理对着人喊了一声师兄,那修士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年纪轻轻就筑基修为,冷笑起来,道:“既然叫师兄,行礼不会?我看不到你有什么诚意啊。”
池愉:“???”
哎呀他这嘴,就多余这么一叫。
池愉对他翻了个白眼,扭头回屋舍。
明心大怒,追过来就拍他房门,“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池愉大声说:“你才滚,这是我宿舍。”
明心:“给我滚出来,我做师兄的教教你什么叫礼义廉耻!还敢对我翻白眼,你师长没教你么?哪儿山沟里出来的?滚出来!”
池愉在屋里叉腰跟他对骂:“我不出来,我一堆师兄,你以为你算哪根葱?滚也是你滚!快滚啊傻叉!”
禅门屋舍都自带禁制,只要想,就能发动,否则这薄薄的门板还真的挡不住那修士。
明心撸起袖子打算强行突破,突然感觉到一阵杀意,他心里猛地一颤,抬头看去,是一个身量高大的金丹境修士,他看着他笑,笑得很温和,但那双利刃似的金眸毫无温度,“你想做什么?你不知道禅门内不准斗殴么?”
明心一见金丹境修士,脾气就软了几分,辩解道:“我没有斗殴,我只是想跟师弟交流一下。”
来人自然是谢希夷,他听了这话,似乎觉得很好笑,唇角翘起的弧度更大了,“交流?交流还想突破他的洞府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