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令皱眉,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此事不要再提。”
长老自知失言,便闭上了嘴。
镇令带着几名长老终于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非常幽深的洞穴,还未靠近,便有浓重的腥臭味从深处传来。
镇令还未进去,一个年轻人飞快地跑了过来,附耳在镇令耳边道:“镇令大人,少爷与那个孩童修士走得很近,问过他,他将后山的事情和那孩童修士说了。”
镇令并不意外,淡淡一笑道:“意料之中。”
后山的秘密早晚都会曝光,毕竟修士有神识,略微扫一眼后山,就能注意到此处的异常,但镇令并不担心。
他有杀手锏。
镇令提着灯笼走了进去,几名长老露出踌躇之色,但很快还是壮着胆子,与镇令一起进了洞穴。
洞穴的路上都是一些虫子残骸,绿色的、黄色的粘液在脚下显得又黏腻又恶心。虫类特有的腥臭味越来越浓,熏得人都睁不开眼。
有长老嫌恶地道:“当年看那蛊女容貌也是花容月色,却没想到原型如此丑恶,现在更是越来越恶心。”
镇令道:“住嘴。”
就算那妖魔已经是他们阶下之囚,但在人家的地盘上说这种话,还是过于嚣张了。
不多时,他们便走到了深处,洞穴十分昏暗,将石壁上的蜡烛点燃,将将照亮了牢笼里的庞然巨物,那是一个巨大的蜘蛛,八条腿漆黑如钢刀,健壮如牛,浑身爬满了细小的蛊虫,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
多年过去,镇令再次看见这妖魔,依旧浑身汗毛树立,这是凡人对妖魔最纯粹的恐惧。
他喉咙发干,不停地吞咽唾沫,才说出话来:“花娘,今日来了三个修士,修为大约筑基左右?总之十分危险,还望你能分出三只能控制他们的蛊虫,届时一定将他们送过来让你享用。”
那巨大的蜘蛛一直背对着他们,本来这妖魔人形非常的美丽,化为原型后也坚持上身为人身,下身为蜘蛛的身体,但自从去年开始,这妖魔就背对着笼子,将人身遮掩得严严实实,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再发出声音。
听到镇令这么说,一条蜘蛛腿抖动了几下,三只米粒那么大的蛊虫从腿上爬了下来,整齐地列着队走到了镇令面前。
镇令狂喜,伸手将那三只蛊虫拿在手里,对蜘蛛道:“花娘,你就等着吧,我一定将那三名修士带到你面前,这么多年了,你也能饱餐一顿了。”
说完,便带着几名长老出去了。
那硕大的蜘蛛窸窣地动了动,闭上眼睛,能看到那名少年悄无声息地进了山。
*
池愉在山里逛了几圈,最后发现自己,迷路了。
好像看不惯他傻子似地到处乱窜,谢希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你已经是第三次经过这里了,你要在这里打转多久?”
池愉一愣,一个扭头,看见了谢希夷,他脸上故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玄寂师兄,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修炼么?”
谢希夷不冷不热地道:“修炼完了,出来散步。”
池愉:“嗯?出来散步?”
他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玄寂师兄是出来散步,还是担心我啊?”
谢希夷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眸光微微深了片刻,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左侧的脸颊,若有所思地道:“你笑起来,这里有个洞。”
池愉:“?”
他有点呆了。
作者有话说:
小鱼:师兄, 有点暧昧了
11:暧昧,是什么?
禁欲之下的色气,这就是禁欲攻,就非常好吃(x
第46章 玄寂师兄,求你了
池愉倒是没多想,他只是觉得奇怪,他顶着太子温暖的手指,说:“玄寂师兄,这是酒窝,不是洞——不过玄寂师兄,我一直都有啊,你现在才发现吗?”
谢希夷一顿,说:“的确是现在才发现。”
池愉:“不是你——!”
他大感震惊,“那你每次盯着我,都盯了个寂寞吗?”
说到这里,池愉忽有所感,下意识地问:“你不会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吧?”
谢希夷道:“现在知道了。”
池愉立马察觉到漏洞,敏感地问:“那就是以前不知道了?”
谢希夷:“嗯。”
池愉:“……”
池愉匪夷所思地问:“为什么啊?”
谢希夷平静道:“没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小球的长相。”
池愉瞳孔地震:“……”
他忍不住战术后仰,“你这个说辞,你不会现在也不知道小球长什么样子吧?”
谢希夷:“嗯。”
池愉心里微微一动,“但是你现在知道我的长相了。”
谢希夷看着他,转移话题道:“这座山很多蛊虫,会扰乱认知,比阵法还厉害些,我带你出去。”
池愉却伸手扯住他的袖子,紧追不舍地问:“玄寂师兄,你还没回答我,你这个……叫分别心,对不对?”
谢希夷略诧异地看向他,“你还知道分别心?”
池愉笑了起来,他长了一双格外漂亮清澈的眼睛,眸色很黑,但又很亮,像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辉,“当然知道,我对这些有过研究的。”
“人一有了分别心,就有了烦恼和形相的桎梏,有烦恼,就有了七情六欲,嫉妒嗔恨。一旦产生嗔恨,就会产生因果和业力。人要修行,就不能有分别心,没有分别心便能对大家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胖瘦矮丑贫穷与富贵的区别。但是说得容易,却很难做到,因为人总是会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这是天性。所以这种境界人是很难达到的。”
“修行其实也是克制自己作为人的本性,因为人人都有烦恼,和七情六欲。其实说这么多,也就是圣人的一句话,圣罔念则作狂,狂克念则作圣。”
池愉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玄寂师兄对他有了分别心,连小球都没有的待遇,他有了。
池愉心里不禁感动起来,“玄寂师兄——”
谢希夷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他道:“还要不要进山了?”
池愉:“要的!”
池愉没有继续问,有些事情,他心照不宣就好了。
他在心里想,玄寂师兄修为高深,那方面的觉悟也高,他之前说要渡他,确实听起来有些像无稽之谈。
而他要做到这点,他跟玄寂师兄的关系就必须亲密。
感情的羁绊是有力量的,靠单纯的佛法——人家玄寂师兄本来就是未来佛子,他不可能在这点上超越他,因此只能走捷径靠感情。
更亲密无间的感情与羁绊,才能形成真正的因缘,如此,他才能是玄寂师兄的“彼岸”。
具体要如何做,其实池愉没有很分明的概念。
但在他发出这样的宏愿之后,玄寂师兄对他有了分别心,这是一种悄无声息的回应。
虽然他嘴上内涵他不清醒,但玄寂师兄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回应。
池愉很高兴,非常高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傻笑来,被谢希夷瞧见了又是片刻的无言,终于忍受不了似地问:“你笑什么?”
池愉笑着说:“没笑什么,玄寂师兄,我很高兴。”
他没说太多,但谢希夷仿佛知道他在高兴什么,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他那般高兴,竟也叫谢希夷微妙地产生了一种很清浅、很纯粹的愉快。
谢希夷压下要往上翘的唇角。
两人终于走出了深深的山林,看见了那个洞穴。
洞穴之外也有人看守,不过都是些凡人,并没有什么本领。
但池愉没有掉以轻心,他又叠加了几层隐蔽符,才朝洞穴的方向走,但没走几步,就被谢希夷拦下来了。
“怎么了?”池愉压低声音问。
谢希夷收回手臂,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