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似丧失所有力气,安详地闭了闭眼,心想,明天再来的时候得避着点F1才是。
“那你知道怎么消除他那本子上的违纪记录吗?”
“啊……啊??”路人猛地抬头。
竟然不是放狠话威胁他离花花远点吗?
他半晌没响应,直到时楸亦的耐心即将殆尽,本就凶戾的眉眼越发下压,他才忽的反应过来,结巴回答道:“没、没办法。”
说着说着,他垂下眸,脸上不禁泛起几分薄红,像是面向外人时发自内心的夸耀:“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花花他向来都最是公平的,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特别特别特别公正?”
随着他的话,时楸亦脸色微沉,但旋即又因他口中称呼一愣,好奇地重复一遍:“花花?”
路人见自己嘴一咕噜,竟然把私下里喊的称呼都抖落出来了,立马闭了嘴,边往后退边讪讪道:“时、时哥,我能走了吗?”
“……”
时楸亦还没回应,就看见这位路人beta已经离自己几米远了,不禁挑了下眉,随意点了点头。
他有这么吓人吗?
明明也没有在恐吓谁啊。
他耸了耸肩后,眼睫垂下,抱臂思考着。
啧,真烦啊。怎么才能让这人把他的违纪给消了?
这才刚回国,就被简令祁逮住不止一次,违纪记录累了一大串,要是月底上报学校,他家里知道之后绝对又得停他的卡。
得想个办法……
时楸亦顶了顶腮,思索的目光停落在认真工作的简令祁身上。
从这个位置,他只能看见那人漆黑头发覆盖着的后脑勺。即便是在低头写字的时候,背也挺得很直,身形单薄清瘦。
他被晃了下神。
别说。还真挺漂亮的。
第14章
三年五班教室。
早自习已经结束了,简令祁也是这时候回到教室的。
他放下书包后,抬眼扫过大摇大摆坐上自己同桌位置的云栎,微拧了下眉,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我同桌怎么变成你了”。
云栎随意地扯了下嘴角,后背靠在椅背上,手嚣张地搭上桌子,指尖搁在简令祁的桌上,一双眼微眯着锁住面前的人。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入侵姿势。
“手拿回去。”
简令祁一边把书本文具都拿出,在桌上一一摆好,一边提醒道。
这一切做完后,云栎还像没听见似的没收手,甚至还很挑衅地朝他扬了下眉。
简令祁眼睫微抬,食指勾过圆规握住,往上抬了抬,就着尖头那一边朝下,细微地调整了下位置,即刻间不留余力朝下扎去。
正对着的就是云栎的手背?
即便是在做这样攻击性极强的事,他表情也一变不变,微卷的长睫垂下,挡住了眸子,显出几分柔软,手下动作却是与之全然相反的狠劲。
“嘭——”
尖头直直戳在桌上,再被拔出,留下一个明显的小圆点,不偏不倚刚好是方才云栎的手放着的位置。
“你来真的?”云栎磨了磨牙,忍不住看了眼自己尚还完好的手。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躲得快,那圆规就已经扎进他的肉里了。这个力度,还真是……
劫后逃生让他未免生出点后怕,但同时唇角笑容更深,仿佛是什么隐藏极深的受虐爱好者,他甚至有些兴奋地抵了抵牙,半眯着眼:“好凶啊,我都害怕了。”
边说,他懒散的视线边随意朝四周扫去,带着某种动物性的圈地盘一般的浓重占有欲,方才因这边动静不由自主转过头看的人在接收到这样无声的威胁后又迅速把头转了回去。
简令祁没理他,低着头专心打量自己的圆规有没有受损,端详了一整圈,又摆弄了下针尖那头,他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太歪也没有松动,不用换个新的。
“我说——”云栎狠狠皱着眉头,坐直身撑着头,偏头看他,“你怎么总对我爱答不理的?”
云栎不喜欢被他冷脸忽视的感觉,动用了点特殊手段换成他的同桌,也不是为了过来看他这幅无动于衷的表情的。
简令祁勉强给了他一个眼神,直白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
云栎微愣了下,旋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轻声笑起来。
简令祁唇线抿直。
……他就知道。
过了会儿,简令祁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换回去?”
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问。
“这么不乐意见到我?”云栎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眸里却是闪烁的笑,“拜托,我对你这么真心,你就一点也看不到吗?”
他一只手将书立起象征性遮了遮,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上简令祁大腿,手指缓慢移动着往上,动作轻得像羽毛,连绵不断地隔着制服黑裤扫过。
被触碰的地方不自禁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下一秒就被简令祁冷着脸打下。
手毫不留情打在手背上,发出清脆一声响,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简令祁紧拧着眉,暗暗咬了咬牙,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云栎这种行为……
他越想越烦躁,又补了一脚踹在云栎小腿上。
云栎疼得下意识嘶了一声,他这一踹可没留几分情面,硬生生把左腿踢得暂时性失去了挪动的力气,痛意自小腿荡开,但他嘴角笑容更甚,脸也朝旁边凑近了几分,张了张嘴,但声音很小,很难听清他在说什么。
但简令祁听清了。
他秀气的眉毛拧得更深,别过头紧紧抿起唇,不想再搭理旁边那人,精致玉器般莹白的耳垂泛上点难掩的红。
讲台上的年轻老师被底下的响动吸引,停了讲课动作,朝这边看过来,一见是简令祁和云栎这一桌闹出来的动静,顿时心里明了。
简令祁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还能不知道吗?
除了云栎主动惹事以外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存在吗?
他朝简令祁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有种安抚的意味在其中。
但简令祁主动举了手:“抱歉林老师,我站后面去吧。”
他抬起头,乌黑长睫下的那双眼睛看上去水光粼粼的,像是无助下不得不向别人寻求帮助的漂亮灵鹿。
林析的声音有一秒的卡顿,找回自己的嗓音后本想说不用,但对上简令祁的眼神时,口中的话转了个弯,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温和:“后面有闲置的桌椅,不介意的话,这节课可以先用着。”
他重新转向黑板,恢复到方才的状态,“我们继续讲,刚刚说到了通过正反交实验确定该基因是否在常染色体上……”
教室后面多出的的那套桌椅是因为前两年有人退学了,于是闲置了下来。
简令祁收拾了下了这节课讲的试卷和今天需要完成的作业,叠在一起薄薄一层,就这样去了后排。
云栎吊儿郎当的神情一瞬间散尽,眼睛瞪大,像是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慌忙伸手扯了下他但没扯住。
简令祁终于显出点不耐烦,抬手不留情地再次把他的手拍了下去。
云栎眼睁睁看着简令祁去了后排的那个单独座位,转回头立马举手道:“我也要去后面。”
林析讲课的节奏再次被打断,捏了捏鼻梁,无奈应道:“那你站到后门那里去。”
云栎反问:“凭什么?”
简令祁坐的是靠窗那边,他要是站到了后门,那不是离得更远了吗?
“为了看起来更平衡。”林析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刚好和简令祁对上眼神,他下意识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温和中含着点若有若无的怜惜。
“好了不用再说了,”林析打断云栎的话,“我是老师还是你是?”
云栎憋着气坐下,敛下眸,暴戾因子隐隐作祟:“我不去后面了。”
他才不是因为林析是什么狗屁老师退让,完全是因为两人那点少得可怜但确实存在的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