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湖边上。清澈的水质,湖面上脖子绕在背上休眠的天鹅。
几米远处一伙人推推搡搡不知道在干什么,简令祁没在意,面朝着湖面静静发呆,唇瓣似乎还残余着未尽的温度。
制服穿得极其规整,仍旧冷傲得令人不敢靠近,但耳垂却覆上了点淡淡的薄粉,似是开在洁白雪地上颤巍巍开出的一朵粉玫瑰。
忽的,背后传来点动静,简令祁敏锐察觉到,回头之前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却被人猛地扯住了衣角,很大力地把他往湖里拽去。
同时玄乎其玄的一幕发生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仿若被按下了暂停键,动弹不得,微微睁大眼睛,直直被拽了下去。
沉入湖中的那一秒,脑海中忽然有一个跳脱的愉悦声音炸响:【叮?你的系统请查收?】
什么……东西?
这是简令祁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乔榆在舞会开始没多久时就找准时机偷溜了出去。
回到寝室里锁好门,他翻出锁了的盒子,从中拿出一个密封的档案袋。
无比认真地、小心翼翼地拆开。
里面装的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份学生档案,是关于一个女性omega自入学以来的全部记录。
——江挽。
很好看的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omega一看便是娇惯长大的那种,眉眼都浸着点天真的柔和,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微笑着像是透过纸张在和看他的人对视。
履历算不得丰富,但看得出来在校期间是循规蹈矩的那号人,学年等级评定最差也只到达C,没有过不及格的。
乔榆拿手机一页一页拍了下来,对着那张蓝底证件照又多拍了几张。
重新装好后,他准备找个时间如法炮制送回档案室里。
天一点点黑下去,隔壁的几间宿舍陆陆续续都到齐了,但他的室友还没回来。
已经凌晨了,即便是有事耽搁了,也不会耽搁到现在。
他有些坐立不安地等待着,题也做不下去,手机看了半晌也还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过去。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心猛地一跳,察看档案时仍冷静镇定的神色这时候却轰然崩塌,慌乱从心脏一路蔓延,匆匆按下了拨号键。
响了良久,终于被接通。
“简令祁?”乔榆紧张地轻唤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好像听过但绝对算不得熟悉的声音:“你是谁?”
几乎是他出言的瞬间,乔榆就反应过来简令祁没有给他备注。
片刻后,他调整好呼吸,不答反问:“手机的主人呢?他在哪里?”
那边顿了一下:“他睡着了。”
乔榆沉默下来,眼睛眨了眨,眼尾垂着,嗓音依旧温和:“那……今晚他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那人又补充了一句,“他和我在一起。”
挂了电话后,时楸亦看着来电备注上的“乔榆”两个字,恶劣地扬了下唇。
故意搅了这么一通,他预料到乔榆在听见他的话后会猜想些什么,心情总算好了点,好整以暇地看着医务室小床上紧闭着眼的漂亮beta。
睡梦中的beta看起来格外睡得不安稳,始终蹙着眉,一会儿又使劲咬着嘴巴,都咬白了也不松。
时楸亦蹲在床边,单手掐住他的脸颊,另一只手压在柔嫩唇瓣上,好心地帮忙摆脱困境。
脸颊微微发热,被掐得嘴巴微张了点,按在下唇上的粗粝手指下一刻就能毫无阻碍地磨进去。
时楸亦到底还是个有道德的人,没有趁人之危,他松开钳制的手,beta白净的脸上迅速漾起了红痕,这样了也还没醒,仿佛陷入了梦魇。
简令祁闭着眼,蹙着眉,不可遏制地偏过头咳嗽几声,眼尾都红了,卷而翘的睫毛上浸出点不明显的水色。
他头发干干爽爽的,身上却仍然穿着落水时湿透了的制服,甚至连外套都还穿着。
时楸亦眸色微乱,用手去贴他微烫的脸,试图用这种办法给他降温,小声地喃喃自语:“别咳了别咳了,不会是发烧了吧。给你喂药你又不喝,打针你又躲……”
他觉得自己在舞会上心碎过后,还能在撞见简令祁落水后,发善心跳下去把他救上来抱进医务室,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不知道怎么想的,送到了医务室还不够,他居然还头脑发热留了下来。
平时规规整整、一板一眼的风纪委员溺水过后显出了点和平时不一样的情态。明明意识都模糊了,却在听到要打针时猛地缩回手,像小孩似的,委委屈屈地往后缩,缩进了他怀里。
时楸亦莫名就心软了,由着他不打针,反正呛进去的水也吐出来了,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自己抽空迅速换了身干爽衣服,白发湿着还黏在脸上,半刻没休息就开始给昏昏沉沉、坐也坐不稳只能靠在他怀里的简令祁吹头发。
直到换衣服的时候。
时楸亦犹豫许久,红着耳朵,专心致志解他的外套扣子,仔细看去手有点抖。刚松开外套,里面那层紧贴在肌肤上的衬衫就显露无遗了。
闷了水,透得清清楚楚,冷白的皮肤一碰上就微微打着颤,时楸亦触了电似的缩回手,后槽牙咬紧,手不自在地收缩,似乎是在活动经络。
热源离开后,简令祁很不满地小声嘀咕一句。时楸亦慢半拍地凑近,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哄着追问了好几句,也没得到个答复。
大少爷做派也抛之不顾了,蹲在床前,像是仆人似的,一口一口哄着他喝药,过了许久一看,还剩半碗。
时楸亦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咳嗽声,做了好一会儿心理斗争,终于闭上眼,伸出手,觉得还是不能让他就这么穿着湿衣服睡。
大不了脱下之后就用被子裹住。——反正是他打电话刚让人换好的全新被子床单,保证绝对干净卫生。
简令祁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知道脑子里有个咋咋呼呼的东西一直和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那个声音欢快得像唱歌似的:【经核验,你是《我让F4为我火葬场了》这本书中的路人甲~请帮助omega主角受赢得f4的心,维护濒临崩坏的原剧情正常进行哦。我是你的负责系统。】
简令祁:【什么……F4?什么路人甲?】
明明都是认识的字,怎么合在一起就听不太懂了呢?
系统:【是的你没有听错,你穿书了?这个千万分之一的小概率惊喜就这样幸运地砸在了你的身上,你成为了万人迷主角的路人甲室友。初来乍到,你一定很不适应?但是没关系,我是帮助你快速融入ABO世界的系统……】
一连串的话流畅吐出,活像什么传销组织的话术。
简令祁面无表情打断:【……你知道我是多久来的吗?】
系统自信回答:【今天啊,我一检测到你的存在就立马上线了?】
【我已经来了十六年了。】
一字一顿,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是……吗?】
系统震惊。系统犹豫。系统察看。系统心虚。
【所以……宿主你已经适应ABO世界观了?】
【不然呢?】
系统准确捕捉到语气的森寒冷气,连忙道:【没事的没事的?主线剧情才刚刚开始,我还来得及补救,不算酿成大错。】
简令祁:?
它就这么自顾自把自己给原谅了?
系统迅速调理好自己的心情,又活力满满起来:【我、我们的任务是——努力做好小透明路人甲,推动剧情按原书故事线发展。我可以为宿主提供需要的帮助。】
简令祁冷漠回道:【我不做任务,我要回去。】
他少爷生活过得好好的,结果莫名其妙被车撞然后来到这个世界,过苦日子过了十多年,还要和一群神经病相处。他才不想做什么任务。
系统头上灯泡一亮,记得这句话在它的培训手册中有写,于是一字一句照着念:【确认宿主在原世界已死亡。如若放弃任务,则视为自动选择灵魂消亡。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