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坐在沙发上的男生听见门开的声响骤然抬起眸子,掠过坐在轮椅上的越青染,恰好落在身后的简令祁身上,适时露出一个很做作的讶异神情:“好巧。”
“原来你们认识啊。”
纪莱星坐直身子,刚还在打游戏的手机被随意扔在沙发一角,眉梢一挑,似乎是刚知道他们认识这件事。
越青染扯了下唇角,漾起温柔弧度,也配合地演了下:“是啊,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简令祁看着意料之外出现的那人,很轻地叹口气。
啊,为什么纪莱星也在这儿?
他想到故意被他引来且即将到场的林泊知,突然觉得人好多啊。
纪莱星笑眯眯的,盘腿坐在沙发上,很随意地穿着条灰色运动裤,撑着下巴看简令祁:“原来你就是越青染说的那个很配合的模特啊,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在哪儿都能遇见。”
搭讪的话老土却极其熟练,配上他那双天然含情的桃花眼,在情场上往往是无往不利的招数,在简令祁这儿却全然失了效。
简令祁看也没看他,只淡声问越青染:“现在给你当模特,还有观众了吗?”
被忽视了……
纪莱星有点不爽地顶了顶腮,不得不暂时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那两人的交流。
越青染弯了弯眼,似乎很是愧疚:“抱歉,他今天刚好来找我。”
他凑近了点,扯住简令祁的衣袖示意他弯下点腰,仰着头声音放低,似是安抚:“今天就这样画好不好?不强迫你穿别的……”
简令祁今天本来就没打算换上他准备的那些很奇怪的衣服。
一想到若是推进关键剧情点时,也就是林泊知和越青染打起来的时候,他还得到处找正常衣服穿……
啊好狼狈,所以还不如从根本上杜绝这种可能。
简令祁穿的是圣维埃学院的制服,普普通通的制服却衬得他腰窄腿长,身材比例好得有点不像话了,脸又生得漂亮,随随便便站在那儿就像在拍写真集似的。
他按照越青染的意思,拿了把椅子侧身坐在了窗前的桌边。阳光洒进来照亮了一小半张脸,另一半落下点阴影,连光影都在他的脸上达成了巧妙的和谐。
旁边突然多了把椅子,眼里映入一张俊帅的脸。
纪莱星眉梢挑起,明明是在对越青染说话,他却直勾勾盯着正对面的beta:“刚好我也在,要不今天来个双人模特给你练练手?”
他噙着抹恶劣的笑,“牵手接吻什么的,情侣照我都可以接受啊。”
闻言,简令祁一对秀气的眉毛微蹙,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看他。
下雨了。
林泊知还没来,不知道在拖延什么。
不会临到了被这场雨一冲理智又回来了吧。那他的任务不就半途而废了?还得重新找机会吗?
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落地窗上逐渐蒙上一层很细密的水珠。
很适合睡觉的环境。
纪莱星撑着下巴,根本无法将视线从简令祁脸上移开,心脏不正常地跳动。
很久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了。好漂亮,脸小小的,好像一只手就能盖住。
嘴巴好像亲不亲都红红的,亲了会有变化吗?上次密室里灯光太黑没看清,后来他就戴上口罩了,更看不见了。
生气了耳朵会红。
还会害羞。
不喜欢说话但心地善良,圣维埃的风气在他来的这一年期间似乎转好不少,针对特招生的霸凌事件都少了许多。
如果放在古代那就是个劫富济贫的大侠。
……被瞪了一眼,嘶好漂亮。
抿着嘴巴的样子也漂亮。如果能看见他笑笑就好了。
纪莱星扬着唇,仅仅被看了一眼就莫名兴奋了起来,隐于皮肉底下的血液流动汹涌。
挑了下眉。啧,这次好像真陷进去了。
手里握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是越青染发来的消息。
越青染:【你能不能收敛点?[微笑]】
越青染:【你就是这么和我合作的?】
越青染:【如果你见了他就发情的话,我想,我应该换个合作对象。】
越青染:【还有你这眼神……报警告你性骚扰都能立案。】
纪莱星“啧”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扫过越青染一眼。
如果越青染知道他已经和简令祁接过吻了的话,也会觉得他命好。
还搁这装的起来?
越青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始终是一副很平和的温润模样,唇边漾着不变的弧度。
他坐在画架前,握笔开始构图。
纸张上一个人的身影缓缓被勾勒出来。
他的画里只有简令祁。
雨声规律响着,简令祁的睫毛逐渐垂落下来,旋即又努力睁开。
“困了吗?”
【困了吗?】
系统的声音和纪莱星的声音同时响起,简令祁有些恍惚地眨了下眼,重叠在一起的声线极易给人一种在梦里的虚幻感。
简令祁的一句“还好”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越青染的声音:“困了?”
“那换个姿势?”越青染温声道,“要不要在床上睡一会儿?”
简令祁想到自己的任务,摇了摇头。要是睡着了被林泊知闯进来,感觉有点像被抓奸。
老实说,他不太想被牵扯进去。
纪莱星看了眼简令祁,又看了眼越青染。
他们这是正常的画师和模特的关系吗?
算了算了。
他不想再想这些,反正他能看出来越青染对简令祁抱有的心思绝对不干净。但要是干净的话,他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门突然被敲响。
门外是阿姨的声音:“少爷,林泊知少爷来了。”
挑这个时间来……?真是热闹。
越青染感到了点烦躁,面上不显,温和回道:“让他进来吧。”
他侧过头,恰好与简令祁对视上。
视线交汇,停顿了几秒。
……
林泊知进了门,脸色不太好看,还穿着圣维埃的制服没来得及换下,肩上浸了点雨水。
焦急到不顾下雨天,这一点放在他身上有点不可思议。
皱着眉头的alpha单是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一种很难惹的气息,脸冷得发沉,一看就是来寻仇的。
越青染似乎浑然未觉,笑着:“怎么来找我了?”
林泊知居高临下看着他,开门见山:“简令祁呢?”
越青染笑容微滞,旋即极其自然地反问:“你是来我家里找简令祁?”
他表现得很是困惑,始终很从容不迫地应对着,面前的alpha被他衬托得仿佛冲动易怒的猛兽。
林泊知眯了下眼,极冷的眼像是严寒的坚冰:“你和我装什么呢?越青染。”
一字一顿,字字淬冰,“我再问一遍,简令祁呢?”
他一手死死抓住轮椅边,骨节分明,微俯下身,语调讽刺:“真能装啊你,休学这几年光进修表演课程了吗?不是腿断之后就丧失求生意识了吗,怎么?现在因为一个beta又找回来了?”
“那你的求生意识可真廉价。既然这么好找回来,当初要死要活地发疯干嘛呢?希望大家都多愧疚一点、最好一辈子活在你腿断的阴影里吗?”
轮椅被锢得死死的,完全动不了,越青染的脸微沉下去,双腿的残疾再一次让他感受到受制于人的痛苦。
从小认识到大的发小最知道刀子扎哪里最疼。
他最恨的。最恨的就是这双残疾的腿。
越青染抬起眸,手里抓着的手机下一秒就砸了过去。
带着劲风,极大力地砸向林泊知的脸。
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坚硬的手机重重砸在鼻梁骨上。几乎是瞬间就溢出了血。
林泊知的眼神沉沉,扫过越青染,那一眼不含任何情绪。扯出几张纸擦过鼻血,转身就上了楼。